宴席之上,正有丫鬟端着食案奉上果子糕点热酒水,她见桌面上尽是北方正时新的蜜饯果子桂花酿,蜷缩的指尖似乎又有了温度,抬手便拿起大大方方地品尝了。在那一群热闹中,她的眼前此刻仿佛只剩下了手中的果子,甜的,酸的,涩的,甘的,吃到了最后都汇成了苦的,像条河似的钻入了心底,于是,莫名地就怕了这热闹。
陶清漪想到了从前,那记忆中的大齐,她的父亲中书监陶明松陶大人,也曾这样在春夏秋冬的某一季宴请宾客,她也曾盛装打扮,随着继母一同赴别家的宴会欢畅吃酒,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的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表小姐。怕是以后,也只能成为表小姐了
一连吃了三四杯桂花酿,那含在口中的温热还未抵达心腹,陶清漪脸上却烧起了薄薄的熏醉。她此刻有茫然的滋味萦绕在心头,所以连这甜成蜜的酒水也尝不出是何种味道了。
身后站着的琉璃附身过来,带起一阵冷冽的凉风,那话轻而易举地就入了耳朵。
小姐,你不能喝酒的。那琉璃声音浅淡,却带了凉薄的提醒。
陶清漪闻声回头,一双眼睛迷离却亮,像极了天上的星子。
这酒好甜,你要不要尝尝?她开口,声音清浅,却像是带了绵长的弧线,不声不响地让一块大石头入了心湖。
琉璃想,她此刻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了解陶清漪的人了。
那舞台中心,此刻正有一个个侏儒小人在表演着乐舞谐戏,丝竹并作,灯烛荧煌,这正是一番大大的歌舞升平。
亭台四角,那悬挂着的暖色丝绦随着初冬的风悠悠地荡着,像是驾雾的腾龙,张牙舞爪。丝绦穗子下,皆摆放了三尺高的青铜火笼,火笼中薪炭旺盛,暖烘烘的热气上来,熨帖在每个人的身上,像是给人凭空盖上了厚墩墩的棉被。
而在这一片暖融融的情境中,那陶清漪却身连带着心都快要结出厚厚的冰棱,唯有手中甘甜的热酒,似乎还能或多或少祛除几分寒意。
琉璃见陶清漪并未听她提醒,仍旧贪杯,有些心焦地又附身过去。
小姐,这里不比我们陶府,你不胜酒力,莫要在这大庭广众失了分寸啊!她小声道,又怕人听到似的,左右环顾了,见四周众人皆是一片觥筹交错,没有注意到这里,便又蹙了眉头拉了陶清漪的袖子。
小姐,你别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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