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红色还未完全从她的肌肤上褪去,墨绿色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氤氲的水雾——她看上去十足像一个“没见过世面”、“身心受创”的可怜女孩。秦杏几乎要为这一点笑出声来。
她掬起一捧清水,扑在发烫的脸颊上,清凉、惬意。
或许秦杏方才的表现算不上完美到无懈可击,不可能去除掉先生对她身份的疑心——显然她讲述的第一个故事正在发挥着惊人的效力,势不可挡、咄咄逼人。
但有时候,至少对于目前的秦杏而言,她非常需要这些小瑕疵、小漏洞。想要钓住这尾大鱼,秦杏的鱼饵不必真实,只需要诱人。
厚重的地毯上横七竖八地躺倒着许多苹果,它们个个圆润饱满,殷红如血。
少年自敞开的自动门踏入屋内,走廊里的灯光从他身后映进黑暗的卧房,把他纤长的身影抻在对面的墙壁上,他的猫耳被扭曲成了一对尖角,像是某种魔鬼,比如代表情欲的魅魔。
“先生。”
他恭敬无比地轻声呼唤,自动门在他身后阖上,一切光亮都被残忍地隔绝于外,那条新生的、有点滑稽的影子也就此湮灭无形。
“我按您的指示,去试探了那个女孩。”
一只苹果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下,少年继续道:
“她表现得相当单纯青涩,在对待‘性’上显得有些过于保守,简直不像一个年轻人。”他顿了顿,斟酌了一番后道:
“很奇怪,且不说她是一个冷冻人,利沃维坦星出来的人就不可能这么保守。她一方面像是从什么偏远星球来的,有些土气。另一方面,她的谈吐用词又很书面语化,这一点又完全不像是偏远星球能养出来的。”
“比如说?”
先生终于开口回应,他的声音干涩得像一只从来没有做过抹油保养、已然开裂的木碗,对所有要接受、盛装的事物就此心存一种庞大且无理由的仇恨。
“她说了‘发生性关系’、‘展示性能力’、‘进行身体接触’……在我特意说出‘鸡巴’和‘屄’来刺激她后,她的反应非常剧烈,强硬地拒绝我后夺门而逃。”
“但是——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她绝对没有她表现得那么青涩。”
“小纹,要有证据。”
“抱歉,先生。我现在没有证据。”
少年的头低得更低,他好像仍有一点无法释然的不甘心,“虽然我没有从她身上发现什么非常明显的证据证实她的不对劲,她和她声称的身份也大致相符。不过,先生,我还是觉得她有问题。”
“只靠你的直觉吗?”
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感觉到男人在向自己走近,少年嗅到先生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知道男人在听过那个该死的故事之后一直心情低落,也许是因为她困扰了先生,少年说不清,他就是觉得她不对劲。
“目前我们查到的一切都没有问题,所有她说过的关于她自己的事情都能够核实。我想,如果她真的有问题,这问题绝不会存在于表面上。起码她让我们知道的这些,她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让我们很难或者不可能从这些事上发现端倪揭穿她。”
少年一五一十地陈述着自己的看法,先生已经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他为此心生亢奋。
“她是很聪明,很懂得伪装,但很多事情是根本不可能藏得住的,她也总有懈怠的时候。只要我们试探得足够多,范围足够广,一定能把她揪住!”
“小纹。”
少年听到先生叫他的名字,双耳一颤,立刻挺起胸膛,站得笔直,毛遂自荐:
“我认为我能做这件事,先生!”
“徕霓区现在可疑的人不止她一个。”
男人不带情绪地道:
“现在是是非之秋,我们徕霓区又是是非之地,这里只不过是更加鱼龙混杂。”
少年一怔,眼眸一黯:“您是不想深究吗?的确,我们现在还是保存实力最明智。”
“不。”
男人把一颗沉甸甸的苹果塞到少年的手中,他道:
“徕霓区应该好好打扫了。”
在浓稠的黑暗里,少年看不到手中苹果的颜色,更无从端详此刻男人的神色。
但他依旧盲目地、牵线木偶般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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