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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虞和霍惊弦坐在铺着兽皮毯子的地上,中间铺开纸墨笔砚,白色的宣纸上面画满了鬼画符一样的文字。

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摧残,池虞已经隐隐后悔。

她是脑子进水了才想到要找霍惊弦学异族语。

早上还掐着她的腰对她温言细语的人,现在又模样大变,认真挑剔又苛刻。

究竟一日之中,她要看见几个不同模样的霍惊弦才能停止。

简直一人千面,难以想象。

霍惊弦也奇怪,把西丹语搁在前,北狄语搁在后。

她发现西丹语对于她而言明明更加难一些,那些卷翘的音节,她始终得不到要领。

为此她一直惶惶然,坐立不安。

就好像幼时每每到了夫子来抽检功课的时候,她总能紧张地出一手的冷汗。

霍惊弦说完一词,她跟着复述一遍。

依葫芦画瓢,鹦鹉学舌。

一下把十六岁的年纪拍回了三四岁,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教完你我他,又开始教是与不是。

都是极为简单的日常语,可是因为是另一个语系,和平时用的大周话截然不同。

池虞好几次张开嘴发不出声,看着霍惊弦发愣出神。

他那张嘴怎么做到无缝切换,里面是不是装着一个会发声的西丹人?

霍惊弦用毛笔的后头敲了敲墨砚的边沿,轻响声提醒少女回神。

“你看着我做什么?”

池虞嗷地一声抱头,痛苦道:“太难了,这比让我学做账管家都难。”

霍惊弦还没说什么。

她突然放下手,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肯定道:“我觉得我可能没有那个天赋,这么大好的时间里,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折磨你我呢?”

话刚出口,四周忽然寂静。

连烛火哔啵的声响都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飞速逃离了这个帐子。

“真不学了?”霍惊弦含笑的眸子抬起,“那做什么好呢?”

池虞忽然意识到,这件帐子里只有她和霍惊弦两人。

这孤男寡女一室,她刚刚的那番话仔细回想起来又特别的让她窒息。

她尴尬地转了转眼眸,和坐着一直未起的霍惊弦对看一息。

池虞连忙扑通一下重新跪坐在地。

“学呀,这么好的夫子,我怎么能学不会呢?”池虞双手合十,感慨了一声,“世子您真是博学多才,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让您丢脸的。”

霍惊弦听见她一阵奉承,也没有笑,就像每一个克尽职守的夫子一心只想着把笨蛋学生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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