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烤着火,道:“官银和军官失踪,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我不清楚这笔官银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过一路走来,听见如今北境开战,多半是用在军中了,若是如此,那就麻烦了,郎君们若被训练有素的军人镇压,想来不会有好结果……再说了,官银上都有印记,寻常途径花不出去,这种时候也难找地方熔了,更难找变换的渠道。”
梅濂眉头紧皱,点点头,冷笑了声:“这帮泼才,竟还没个娘们看得深。”
他尴尬地咳了声:“我的意思是,他们还没小姐想的周到,是啊,打劫银子容易,处理却难。”
我问他:“郎君以后也准备买地娶妻么?”
梅濂莞尔:“北境是不能待了,我打算带老娘和妹妹去南方,改头换面,入户籍,寻个正经营生,总不能一辈子当土匪吧。”
说到这儿,他摩挲着盈袖的背,叹了口气:“我倒罢了,就是可怜这丫头,跟着我东奔西跑,好好的美人胚子,成了贼婆子。”
我噗嗤一笑,心里渐渐踏实了。
他能同我说这些,说明,对我的戒心已经放下了大半,我试探着问了句:“郎君为何会落草为寇?”
果然,梅濂沉吟了片刻,道:“因年少失手杀人,再加上家中的田地被乡绅侵夺,没办法了才上了山。”
紧接着,他又问我:“小姐呢?为何被那两个恶棍往边疆押送。”
我叹了口气:“我的确出身不错,父亲姓张,在大理寺做官,只因为牵涉了太子巫蛊案,被抄家灭门,过去父亲得罪了不少人,于是报应在了我身上,仇家要把我卖去军中,做千人骑,万人压的妓。”
瞧。
当年刚认识的我们,就已经开始和对方说谎了。
他没有告诉我,落草为寇的原因和洛阳首富陈家有关,盈袖乃陈砚松独女,是他偷出来的;
我也没告诉他,我其实是国公府的小姐、贵妃的侄女、新太子的未婚妻。
至亲至疏夫妻。
往后的十几年,我们是结发夫妻,亲密无间,一起从苦熬到甜;
可我们也有秘密,不能说、不能提。
犹记得当年,我们俩互相说了来历身份后。
我捂着发疼的心口,狠狠地咳嗽了通,他凑过来,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我们就像认识许多年似的,动作一点都不生分,也不尴尬。
我笑着问他:“听丫头说,你叫大郎?这就是本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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