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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停云抄一会儿,停一会儿,像是很心不在焉。外头春深了,傍晚一场骤雨,千娇百媚的花朵便也谢得差不多,只剩下极为幽深的绿色,从那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的窗纱外头透进来,又在光影里头多些暖意来,打在这少年人漂亮的眉眼上,无端显出几分轻薄。

他便噙着这轻薄的笑意,转过头去瞧时雨,问:豆芽,你杵在这里一下午了,就不打算张张嘴?

时雨眼皮子微微一跳,抬起头去看他,用力地抿紧了嘴唇不想说话。可她生来就好模样,虽然瘦小,眼睛却是圆而娇憨的杏眼,先头穿得破破烂烂的,如今穿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又竖着双丫髻,哪怕性子古怪,却实在好看得讨人喜欢。

乔停云弯了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不想说话?那就磨墨吧。

她便只好低下头去替他磨墨。

那墨锭用的是漆烟墨,所谓十年如石,一点如漆,拿在手上沉而冰凉,这样的好墨应当用来作画,下笔生光,拿来抄这无趣古板的家规是辱没了它。而那砚台却又是青州的红丝砚,艳丽而古拙,在手下有着玉石般的温润触感。

所谓红袖添香,素手研墨,是每个读书人都难免有的幻想。可乔停云是个例外,他在最好的年纪、最富盛名的时候便离了这名利场,此时瞧见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低着头,便只噗嗤一声笑,托腮瞧着她,又嘴贱了:小豆芽,你该多吃点了,我真担心你低头的时候脑袋会掉下来。

时雨手中动作一顿,墨锭同砚台一碰,清脆的叮一声。

我有名字。她说。

乔停云哦了一声,便一只手托腮,瞧着她,笑吟吟地问:又要吟诗么?那天的十万人家尚且还不曾记住呢,你的名字又是哪里来的?

我母亲怀上我,正是在我父亲不那么顺利的日子里,时雨很少会被人问这个问题,因而便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说,他思念远方亲友,才给我取名叫时雨,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路成江。

她自然是知道眼前这扫把精名字里头嵌了个云字,却不知道他名讳正是停云。

乔停云诧异地看向她,忽然这女孩子又靠近过来,从他手中抽过那狼毫,提笔认认真真地写下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八个字,停笔才道:这下可好了?大少爷大可不必喊我豆芽了。

乔停云瞧着那清婉娟秀的簪花小楷哑然,想说什么,又扶住额头,毛笔在那停云二字上头圈了一圈,道:倘或我不知道真有这么一首诗,还以为你特特地编了来诳我。

时雨不明所以,渐渐的在他带笑的注视下回过神来,想到他名讳里头那一个云字,忽地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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