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亮:晚上我陪你妈妈吃,中午我陪儿子吃。
裴亮的意思穆泽明白,中午他会陪自己吃这些“特制食品”,晚餐他会陪妈妈吃“普通食物”。
何必呢?穆泽突然崩溃了。他望着裴亮,一字一句地比划道:你是和我一样没办法正常吃东西吗?你知不知道这些糊糊很难吃?如果可以,我一定一顿都不要吃!
裴亮流泪了,紧紧搂住激动的儿子,嘴里发出呜呜的音节。
穆泽很熟悉这种破碎的音节,他的爸爸听不见,有时候会因为情绪激动,喉头发出声响,而他本人并不知晓。
他后悔了!他戳痛了自己爸爸的心。
轻轻拍了拍爸爸的肩头,他比道:对不起爸爸,我不该发脾气。
裴亮摇头:爸爸对不起你!是我害你只能吃这些。我只是想、只是想把它们尽量做得好吃一点……
穆泽眨了眨眼皮:好吃的!我会把它们全吃完的。
穆泽飞快地比完,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土豆泥,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咽下。
裴亮紧张兮兮地一手搭住了他拿勺的手:吃慢一点,小心呛!
穆泽觉得逞强也许反而会招来麻烦,于是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他吃饭很慢,回到学校的时候,下午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正好打响。
下课的时候,小榆推掉了约她去操场的谈雯雯,特意陪穆泽聊天。
“穆泽,我有一个小问题,我问了你可不要生气哟……”
穆泽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生气?”小榆见他没有反对,指了指自己喉咙道:“你那里受伤了吗?”
他点头,又在本子上补充写道:但已经好了。
“是因为这个不能说话?”
其实并不是。气切只是为了抢救他的生命,他不能说话是因为声带受损,医生还提到什么喉返神经永久性损伤什么的,他自己也听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他也不打算让小榆能搞清楚了,对于她这个问题他干脆点了头。
她盯着那个凹陷的疤,眼睛竟然有些泛红:“一定很痛呢。”
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用手去挡。
小榆却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那个凹陷。
她的指腹轻软,带着温度。可他却像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扎到了一般,战栗着向后退了几公分,浓黑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红眼,却遮不住眼尾微红。
被插管治疗的日子他反而记忆模糊了,倒是之后面对身体上一系列的变化——被迫也好、主动也罢、从身到心的适应过程,才更令他印象深刻。
太苦、太苦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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