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耿这才反应过来这少年是谁,可环顾一圈儿,这没遮没盖的坟地里,哪里还有大少爷的半点儿影子?
牛耿摸摸脑门子,咂摸咂摸了嘴里还有点儿的甜味儿,拾起榔头又重新回到大太太新掘的墓地旁边,拿起铣,一下一下的把地往下掘着。
管他老爷少爷哩,他是个长工,只要好好干活,老爷少爷都不会亏待他哩。
后面几天,每天傍晚,只要那哭声响起来,牛耿就跑到那颗老榕树后面,让薛照青抱着,牛耿觉着这大少爷可能是把他当成人形手绢了,经常鼻涕眼泪蹭的他一身,哭完哭够了,再给他块冰糖吃,陪他说上几句话,直到坟掘完了,墓挖好了,大太太也给埋了,这娇贵的大少爷也没影儿了。
后来牛耿才从忠叔嘴里知道,那薛家的大少爷考中了秀才哩,被西安府最大的书院请去做先生了。
自此,这薛家大少爷便再没在他面前出现过,虽说逢年过节的,人也回来,可哪个主家的少爷能单独来看一个小小的长工哩。牛耿渐渐也就不再想他了,只不过偶尔夜里做梦,脑子里想着从前冰糖的那个味,哈喇子能流上一炕头。
耿子?耿子?
啥?这边儿想着从前的事儿想入迷的牛耿,听着有人叫他。
你咋地啦,怎么发起呆来了。牛耿他娘拿一只手在儿子面前晃了晃,见这孩子连个眼珠子也不眨,急了,拿起手里纳鞋底的粗针顶头穿孔那边儿就着牛耿的腿就戳下去了。
哎呦!娘,你干啥嘞?牛耿一下躲了老远,揉揉腿,不懂老娘在想啥。
你在那一坐起来,动都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狐狸精把你的魂儿给勾了去了,吃饱了别愣着了,赶紧睡觉吧,省着老点着这灯,费油。牛李氏放下手里的鞋底和针,起身掀了帘子回到自己的小茅屋里,走时回头看看牛耿,不由的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这愣头巴脑的劲儿,啥时候能好哟。
哦知道了么,娘。牛耿应到,到院里用井水随便擦了两下脸,进屋把灯一吹,睡觉!
第5章
牛耿昨儿一晚上没怎么睡踏实,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得,又是一炕头的哈喇子,他擦擦嘴,好像梦里又能尝到那股子甜丝丝的味儿。
这一天下来,早饭午饭吃完后,牛耿嘴里都没啥味儿,跟中邪似的,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快到傍晚的时候,薛忠跑到地里找他。
咋了忠叔?牛耿擦擦脑门子上的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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