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回来看到霍希光一个人进了一家私人医院,他没事吧?要是给他治病钱有困难,可以跟我说。”陆觉南再三思量,还是别扭地说了这番心里话,毕竟是邻居,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温穗心不在焉地点头,门合上后,她慌张地跑进房间。
七点,开门声再次响起时,外面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温穗耳朵留意着,他动作迟缓地换了鞋,慢慢向她走来,然后猝不及防地从后面抱住她。
他很少有这么亲密的举动,温穗握着搅药的勺子,手一顿。
“晚上没做好吃的吗?”
“中午你都没吃,不能浪费,我们等会热了继续吃。”
“嗯。”他带着浓重的鼻音,乖乖点头,看着灶上浓稠的药汤,他像是孩子般天真撒娇着问:“又要吃药吗?好苦。能不吃吗?”
温穗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突然放手,兀自笑了。
“开玩笑的,不吃药怎么会好。”
“药凉了叫我。”
说完,他笑着离开厨房。
如果他回头,会看到那个低头的少女早已双眼通红,她的手在抖,连汤勺都拿不稳,落进药炉时溅起的滚烫药汁,溅到她手背,她也毫无知觉。
在饭桌上,温穗夹了许多菜到他碗里,嘱咐他多吃点,他却像没听到,如琥珀明净的眸子在他清瘦的脸上显得出奇的大,他盯着温穗手边的那一碗药,走神。
等到药没冒热气了,他伸手要端过来,温穗下意识双手捧住药碗,他没端走。
他洞悉一切的眼还是那样信任地单纯地对着她笑,温穗双唇颤抖,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温穗,你想要治好我,这药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对吧?”
“把药给我。”
温穗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抠着药碗,却还是被他用蛮力抢去,少年仰头,漂亮的喉结滚动,像是尝不到苦涩般的,一口把药灌完。
她崩溃地泪流满面,他瘫坐在椅子上,对她苍白决然地笑了。
这是十副药方的最后一副,也是毒性最强的一副。
“温穗,我问你。”
“你有真过吗?哪怕一点点。”
说完这句,他开始艰难地喘气,捂着胸口,像一只快要溺死而侥幸搁浅的鱼,无力地瘫倒在桌上。
他看着她,面带嘲讽的笑容,骨瘦如柴的手伸向她,手背上还有没来得及撕下的医院绷带和针孔。
温穗哭着抓住他的手,下一秒,却被他嫌恶地甩开。
“温穗,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嘛,看着我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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