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桌子都乱了,交给我。”
先生轻叹一口气:“帮我传句话,劳烦木匠铺程寿定做一批家具,质量好就行,木材不能将就。
事情急,麻烦你现在去一趟吧。我改天去你们木匠铺送订金。”
话已至此,程三只好滚蛋。
待程三走远,安静了半响,杨瑞霖默默靠近苹,手里还拿着几根毛笔。
“苹,好久不见。”
她把没有用过的纸摆在最前面的桌子上,应了一声:“先生看起来一点没变。”
“我不会老哦。”
“嗯。”先生确实很年轻。
“黎志县被烧了。
我之前回去看了一次,死的人七七八八,当时还想,不知道教过的那些学生还活着吗?现在看见你平安,当老师的真是开心。”杨瑞霖按住苹正在收拾的纸张,“我来吧。”
“好,我去擦桌子。”女孩的背影似乎有些僵硬,她用抹布蘸水,一声不吭地擦着木桌子。
木桌表皮坑坑洼洼的,吸了笔墨颜色也棕一块黑一块的。
根本擦不干净。
“苹以前总是不说话,我以为你嗓子出了问题,特地问了你哥哥,原来是不喜欢说话,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嗯。磕伤膝盖那次,谢谢先生了。”苹转身,鞠了一躬,杨瑞霖避开。
“不用客气。
对了,你哥哥迟冉呢?你家仆人帮你报名时,我还很惊讶,没想到你们也住在北德镇了。”
先生拿着毛笔去清洗,苹跟在身后。
“我哥……外出了。家里没有仆人,先生说的,应该是林婶。”
墨色在水中扩散,像是一条丝绸曲卷游荡,最后与水融为一体。
“这样阿。苹,你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水变脏了了。”
苹点点头。
“可若是清水滴进砚台里,苹觉得,会怎么样?
干净的变脏了。”
最后一句的语气略重,杨瑞霖没头没脑地继续问道:“如果苹成为一滴清水,是选择成为浇灌树木的雨露,还是砚台里混杂的东西?”
杨瑞霖盯着苹的脸。
女孩摇摇头:“我不想成为清水。”
“假如呢?”
苹避重就轻:“一滴水决定不了自己的未来。”
甩了甩毛笔上的水珠,杨瑞霖说道:“没关系,我知道的,苹一定希望成为雨露。好了,回家吧。”
呆怔一秒,苹向先生道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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