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淡人悄悄对比,一会儿看看自己染上红痕的手指,一会儿看看迟苹果灵巧的动作。
编好后,篮子一半凌乱,一半整齐。
“嘻,”严淡人将左手放在迟苹果身后,脸朝她哈气,“迟苹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迟苹果朝另一侧倾倒躲避,编织的手一顿:“是。殿下怎么知道?”
她喜欢程三。
“原来你不喜欢本殿下。”严淡人不以为意,捏着一根柳条,往下弹弹弹,再转一圈,“据本殿下观察,但凡是芳心未许的女人,不管是已嫁还是尚未出阁,都会喜欢本殿下。”
“真的吗?那左右喜欢殿下吗?”迟苹果装作感兴趣。
“喜欢呀,就差你了。”
二丫头严淡人。比女人还漂亮的严淡人。口出狂言意气风发的时候,就好像他真的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子,神态、动作、语言无一不在昭示他此刻的快活。即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愚蠢至极。
“她们会不敢看我,我看的久了,她们会脸红。”严淡人与迟苹果对视,迟苹果没有躲开,也没有脸红。
迟苹果看见了一个不会爱人的人,一个不会相信别人会爱人的人,一个已经撕不烂假面的人。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丝丝缕缕地缠过他的脖颈。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
来来往往的下人离得很远,没有一个敢去看他俩,没有一个敢抬头走路。
倒是不用担心惹人非议。
“……”迟苹果把编好的花篮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去学礼了。
要是她真的喜欢严淡人,估计就不能整天跟着他了。
一只蚂蚁举着撕碎的叶片路过,爬上男子的脚腕,绕过凸起的骨头。
对蚂蚁来说,地面的颜色并不重要。
它喜欢这块地皮,平顺,坡路少,哪怕有着小小的颤抖,也不能阻碍蚂蚁心中对这块地皮信赖。
地皮是不会动的。
蚂蚁成功走下白色地皮,它坚持不懈地向前走,它又遇到一快白里泛黄地皮。
它怀揣着信任爬上去。
而后被人一巴掌拍死。
周围的光晕逐渐暗淡。严淡人整个人浸没在阴影里。
他今天除了早上的一碗粥外,没有再喝一滴水,干裂发白的嘴唇喃喃道:“你发现了对吧?”
人的手有五根指头,一个掌心。蚂蚁的身体是三截。撕碎的叶片比蚂蚁大。
蚂蚁死掉了,甚至未曾流血。
“我知道,”严淡人看着蚂蚁,耳语一般的温柔倦爱,“你发现了。”
严淡人看着蚂蚁,攥紧了拳头,蚂蚁碎尸万段。
他提着篮子,回到卧房睡觉,一直睡到灯笼挂起。
迟苹果送来晚膳时,他动动手指,闷声道:“迟苹果,今晚随本殿下去光义会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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