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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久病不愈,这些天赵王府中便有流言议论她莫不是染了什么晦气,前日府外忽然来了一个游方道士,府上长史禀告了王妃,便请他进来祛邪。

那道士自称王仙人,须发皆白,背一柄剑,持一柄拂尘,身姿若云出岫,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只看了一眼便笃定小娘子是落水时被水鬼魇住了,捋着长须摇头晃脑唱颂了一番,便拿出一张硬黄纸,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符,掏出火折子取三昧真火烧之,将灰接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烧出的缺了口的粗胎白瓷碗里,最后用元始天尊的宝葫芦里装过的仙水冲了那符灰。

阿素本有些好奇难道他真的看出自己并非五娘,后来来见他越演越起劲,便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倒是乖乖地接过那仙水,一口气灌了下去,被一股灰烟味呛得泪水直流。王仙人见她把符水都喝了,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道这便好了,以后断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后便施施然拿了谢钱,飘然而去。

阿素对着王仙人走得急匆匆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这钱也太好挣了些。幸好这些时日她已向琥珀旁敲侧击将五娘身世了解得差不多,沉下心来,做起这个平素无人上心的小娘子倒也应付得来。

于是经一番法事,阿素的病果真的好了许多,然而只有她的贴身婢女琥珀与珊瑚知道,夜里她依旧睡不安稳,时常半夜惊醒,不知梦到了什么,没人的时候还常抱着那只自猎苑捡回来的白狐狸发呆。

此时阿素怅然回神,抬起头,却见琥珀正立面前,见她坐在床上不说话只是出神,目光中狐疑更甚。

方才出了会神,竟忘了琥珀还在面前。阿素轻轻咳了一声,启唇欲言,却即刻察觉这帐中还有白檀苏合的香气未散。

这味道蓦然令她想起那人。

白檀极贵,苏合却寻常,此时的富贵人家只用苏合油以浸其他贵重香料,并不会将它单独熏燃。却无人料想,十年之后因那人的殊爱,单燃法却在宫廷中悄然流行起来,勋贵人家更以此为时尚。

她向来不会曲意逢迎,从前在长秋殿中也只燃沉水,而蓬莱阁中却总喜欢燃这暖香,长平送来的面脂澡豆中也总会添一味白檀,现在想来,自是极用心的。

阿素自知依处境而论,五娘应生活不易,在这王府之中更是身份尴尬,无可倚仗。却没想到她竟过得那样简朴,寻遍箱奁,除了一匣子陈年的檀香,便只有些栀子丹桂之类极寻常的香饼,气息浓且烈,还认真将衣物也仔仔细细地熏过了。

无怪曾听琥珀抱怨王府的下人背地里笑她们浑身透着一股子小门小户的矫揉造作。阿素心疼五娘,便央求琥珀将翻出来仅有的几箱旧衣服都重新送去洗了,只是先收集了院墙畔老梅树的落花,捣碎了缝进布包,浸在浣衣的水里,浆洗出来的衣物在日光下一晾便清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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