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翰林清贵,不比外任官要预庶务,两人新官上任都没什么事做,到夏学士跟前应过卯后,只是在院里各处观摩,拜见一下前辈。
而不但他们,前辈们闲着在树下庭中看书下棋的也不少,林信与吕博明拜见了一圈,正立着看棋局时,吕博明被夏学士着小吏唤走。
吕博明不敢大意,一边走,一边忙问那小吏:“学士召下官何事?”
“编修勿惊,只是有一份文卷,要劳编修抄写……”
两人一路说着走了,下棋的一位翰林此时抬起眼来望着林信笑。
林信不解,向他拱了拱手。
这翰林年愈四十,眉目和善,向林信招手:“你来,我这位置给你。”
林信谨慎道:“下官棋艺不精。”
和善翰林对面的翰林一子落下,嗤道:“你别理他,他拿你寻开心呢。”
和善翰林呵呵笑出来:“学士的态度不是已经分明了么?这冷板凳早也是坐,晚也是坐,不如提前熟悉熟悉。”
林信:“……”
他方明白,夏学士给吕博明派差事,不给他派,原来就是一种表态,但想通了他也不意外,早在会试之后,夏学士就给过他闭门羹了,如今不过是一以贯之。
“呦,状元郎倒是沉得住气。”
“这棋你还下不下了?”对面的翰林拿棋子敲着桌面催他,“状元郎家大业大,在这院里熬十年二十年也熬得起,当然沉得住气。你与其操心他,不如摸摸你自己的荷包。”
“不摸,不摸。”和善翰林连连摇头,“摸了再没有心情下这棋了。”
“我看你现在也没有心情。”对面翰林呛他。
“又见一代新人,你我却还蹉跎在此,焉得不叫人感慨哪!”和善翰林长叹,“寒窗二十年,好容易读出这个前程,只以为苦尽甘来,谁知做官还能做得这么窘困,早知如此,不如就在陕西做个田主罢了!”
他这一说,对面翰林也不语了。
他们在此下棋,看着闲雅,实际官场当中,沾了一个闲字,那前程也就有限得很了。
都说翰林清贵,清是清贫,贵是前程贵重——可也得从这院子出去,爬上去了,要是出不去,这所谓的前程无法变现,那就只剩了前面两个字:清贫。
穷翰林,穷翰林,俚语不是白叫的。
和善翰林摆手:“罢了,状元郎,你别处坐坐去罢,免得我等的郁气带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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