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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文棉那一句“计较了,就不是人”放在那儿,何沐再死抓着不放,难看的也是她自己。

何况,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一个拿钱砸出来的“画家”,既拧不过自己背后的老板,也拧不过贺怀。现在小丑已经成了她自己,就该灰溜溜地走掉。

人群散开,何沐也被她的男伴带走了。

入口的红毯处,已经走完最后一波来宾,记者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交流会的记录。

中央的主席台上,已经有工作人员出来cue流程:“请各位老师、各位嘉宾、各位记者朋友们,赶快找到自己的座位准备好,我们的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区距离主席台虽然有些远,但人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她目光淡淡的,从工作人员的挂牌缓缓偏移,落到了第一排的嘉宾席。

那里,红色的桌布旁,坐了小半圈的人。其中一位,穿了灰色条纹的短衫与西裤,带着金丝框的眼镜。尽管头发里掺杂了不少白发,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此时头微微侧着,正耐心地听着身旁人说话。

“父亲也来了,过去和他打个招呼?程爷爷在博物馆看中了一幅画,买回去之后才知道是你画的。也一直想见见你。”贺怀低声说。

贺怀的父亲,就是贺睿德,也是文棉的师父。

而贺怀口中的程爷爷,就是坐在桌边、正对着主席台位置的,那位花甲老人,也是贺睿德的师父。

是圈子里说起来,人人都要尊称一声“程老”的人物。

何沐的那位男伴说,贺怀是程老的唯一徒孙。但其实,身为贺睿德独子的贺怀,并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反倒是文棉,从一开始就被贺睿德看中,收为了入室弟子。

严格来说,程老的唯一徒孙,应该是文棉才对。

“棉棉。”

耳边又传来贺怀的声音。

文棉滞了好一会,才转头过去。

小姑娘的下颌微微抬起,长长的睫毛遮在眼睑上。本就清澈的眼睛,在会场灯光的映照下,泛起琥珀一样的浅棕。

“贺怀。”文棉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你说,以后都不是我的医生了。”

这是一个陈述句,但两人都知道,这是一句质问。

质问贺怀,为什么在四年前说过“以后,都不是你的医生了”,现在却又用“我的病人”来称呼她。

文棉清楚记得,那是贺怀出国前的第28天。

她与面前的人,已经76个小时零32分没见。

男人依旧穿着工作的白大褂,眼底泛着淡淡的青。

文棉曾闻过无数次他身上的味道,却未有一次如那天一样……浓烈的烟草味,几乎盖过了他身上的香水。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望着,却见贺怀的眉头越凝越紧。

最后还是她按捺不住,抬手摸了上去。只是,指肚触在贺怀眉心的瞬间,他便偏头躲开了。

随后就说出了那句,让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的话。

“棉棉,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医生了。”他说:“师哥给你找了一位新的医生,比师哥厉害……”

贺怀后来又讲了什么,文棉都没有再注意。

因为……单是对第一句话的理解,就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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