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陆俨拿著那个沈甸甸的档案袋离开饭店的时候,叶少东甚至没有再对他说过一句话。但是对陆俨来说,怀里的这一厚摞档案甚至要比叶少东对他说一万句的胁迫bī他就范更具威胁xing。
所以他回到家後,把那封存在邮箱里的辞呈立即发了出去。
其实陆俨心里清楚现在他辞不辞职跟整件事qíng都关系不大,但是他一定要这麽做,哪怕只是告诉自己,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懦夫。
所以辞呈发出去的时候,他订了一张离开这个城市的机票。
从一座已经熟悉的城市离开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但是陆俨除了逃没有其他选择。三年前他因为叶少东像落水狗一样láng狈地逃到这个城市,三年後,他同样因为叶少东而丢盔弃甲地再度离开。
这样的处境站在局外看,其实很容易得到结论,这就所谓的宿命,所谓的轮回。
但是陆俨身在棋局,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些。
辞职的申请很快就得到确认,真的很快,简直始料未及,就在陆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但同样始料未及的,还有经理临走时留下的一句话,当初签工作协议的时候上面提到过,如果中途离职五年内不允许从事与这份工作相关的职业。这一条,别忘了。
陆俨当时怔了一下,其实这条款一般合同上都会有,违约的话要负法律责任或者支付多少的违约金,放在那里差不多只是个威慑xing作用,真正怎麽回事儿大家心照不宣,就算离职,也少有那家公司会真的拿它出来说事儿。何况陆俨本就是建筑系出身,不从事相关职业,等於断了他的活路。
但陆俨还是点了头,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他在网上查过关於鸿基母公司叶氏的消息,西北地区是他们触角还没有伸到的地方,所以陆俨去了那里。
陆俨是个行动力非常qiáng的人,他在还没从那个沿海的城市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了房子,下飞机直接打车去看房,然後就跟房东签了租房协议。一切堪堪有了著落,去银行取钱付房租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卡被银行冻结了。
理由是因为他的离职和忽然离开,银行怀疑他无力清偿他在那座沿海城市的房贷。
其实一切都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但是跟叶少东的事qíng联系起来,似乎就都变得有理可依了
陆俨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愣头小子,这三年,没有依靠独自拼搏,经历风làng,学会忍、学会让。
总而言之,再不会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他当即退了房子,可是怎麽也没想到,在盘算著钱包里的现金重新找房子的路上,竟然接到了家里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父亲住院了,qíng况很不好。
於是陆俨几乎花光了钱包里所有的钞票连夜买机票回了江南老家,从他离开那个工作了三年的沿海城市逃避叶少东到他心急火燎返回老家,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短短的37个小时。
到了医院,父亲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和憔悴母亲并肩坐在手术室外长凳上等待的人,竟然是那个他避之不及的可怕男人!
然後陆俨才知道,他离家的三年,其实父亲早就患了肾功能衰竭,最早的时候是保守治疗,然後是透析,残喘到现在,病qíng已经恶化到了需要换肾的地步
如果不是半个月前以陆俨上司的身份忽然出现在医院的叶少东帮忙转院找权威大夫,父亲可能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不治离世了。
看著母亲在提起和面对叶少东的时候那感激涕零的神qíng,陆俨对叶少东的感qíng第一次复杂起来。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不会离家三年不敢和家里经常联系,父亲的病他不会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可是也是这个人如果不是他,父亲可能根本撑不到现在。
他毁了陆俨最灿烂的年纪,却救了陆俨父亲的一条命。
伯父的状况很不乐观,这已经是半个月来第三次被推进抢救室了。叶少东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高大的身影瞬间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要尽快找到配型合适的肾源,不然再拖下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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