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钦第一次体会到深深的挫败和无力感,他觉得自己太孱弱了。他是个大男人,可是面对妻儿,他做不到保护和守候,只能一次次带给这个女人伤害。
面对简桑榆纯黑的眼瞳,邵钦缓缓地、一点点抬起手
他痴迷的抚摸着简桑榆的眉眼,眼底红的布满血丝,声音更是粗粝暗哑:好,我放你走。
阳台的微风拂起了窗纱,鹅huáng色的帘幔是简桑榆和邵钦一起挑选的,她说他喜欢那样暖暖的颜色,能让人心生慰藉,呆在里面就有一种安全感。
邵钦qiáng忍着胸口翻滚的qíng绪,僵硬的执起茶几上的笔,盯着落笔处看了几秒,飞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简桑榆的名字早就在上面。
待他落下最后一笔,两个人的呼吸都轻的几不可闻。
邵钦背对着简桑榆,眼圈发红的看着那张刺目的白纸,他和简桑榆的名字离得不远,心却呆在了最遥远的地方。
他不知道上面的内容是什么,甚至连简桑榆有没有要他一分钱都不知道,他脑子里白茫茫的,心却空的好像不断有风往里灌,凉飕飕的。
简桑榆看着邵钦挺拔的脊背,渐渐模糊了视野,用力吸了口气,用袖子汲去泪痕:你想麦芽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她说完就抓起桌上的离婚协议往外走,邵钦许久都没动,他就跟被定在那似的,直到房门嗒一声被带上,才渐渐垮了下来。
空气中似乎还带着她的味道,但是总有被风chuī尽的一刻。
他和简桑榆,真的结束了。
简桑榆在路上哭得泣不成声,完全顾不上周围路人茫然或好奇侧目,她走的越来越快,最后捂住双眼蹲在原地放声大哭。
这
是闹市很繁华的街区,如果搁平时,简桑榆一辈子也无法想象自己会不顾形象的在街口做这种事。
可是她忍不了了。
心太疼了,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块,还是心尖最宝贵那一块涓涓的往外渗着血,她没法想象在邵钦签字那刻自己的感受会是这样的。
她该恨他的呀,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居然会这么疼。
偶尔有路人好心的询问,简桑榆一概不理,等哭够了起身,腿麻得有些站不稳,连看周围的人群都阵阵犯晕。
为什么有些爱是恨也没法消除的,而有些恨,离得再远依旧铭心刻骨。
***
简桑榆不能对简东煜说实话,只找了借口说国外医疗条件更好,她想要简东煜的腿早点好。简东煜当时没说什么,只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她一会,最后叹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听你的,你现在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看着哥哥蹒跚离开的背影,简桑榆愈发坚定自己的决定,当初为了尊严伤害了整个家庭,现在牺牲一次尊严可以换来哥哥更好的人生,被人看不起也无所谓。
没钱的时候,拿什么谈尊严。
麦芽一直追问为什么不让他去幼儿园了,简桑榆说要带他去国外好好学外语,小家伙一脸不高兴的摇头:我在这里也能好好学,我学得可好了,老师都夸我。
简桑榆又低声哄他,麦芽疑惑的问:那爸爸去吗?
简桑榆看着他不说话了。
麦芽马上眼睛一瞪,小嘴巴翘了起来:妈妈要丢下爸爸一个人?
简桑榆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只尽量委婉的说:妈妈和爸爸暂时要分开一段时间。
麦芽拧着眉,不明白:妈妈生气要生多久,老师说原谅别人也是善待自己。
简桑榆一怔,为不懂事的孩子说出这么有深意的话微微愣神。
善待自己?
***
麦芽的话显然没有得到妈妈的共鸣,简桑榆帮他办了休学手续,给他准备了小拉杆箱,麦芽坐在chuáng上生闷气,但是小小的他争不到任何权益,第二天一早就被妈妈拎去了机场。
麦芽一直找不到机会联系邵钦,等简桑榆去办登机牌的时候,他急忙拽了拽程楠的袖子,对着程楠挤眉弄眼:程楠阿姨,
我想尿尿,你陪我去。
程楠很快就领会孩子的意思,对简东煜说:我带他过去。
简东煜静静看着,嘴角不自觉浮起浅浅笑意,也不揭穿他们的小把戏,淡然道:去吧。
麦芽给邵钦打电话,开始一次没人接,他急的团团转,向程楠投去求救的目光。
程楠鼓励他:再等等,爸爸可能有事耽搁了。
第二次很快就接通了,却不是邵钦,麦芽焦急的对着接电话的人说:快点告诉爸爸,妈妈要扔下他不管啦,我们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很快飞机就要飞到很远的地方,叫爸爸快点来找我们啊。
何夕城听着孩子噼里啪啦机光枪一样的话,皱了皱眉,还想问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挂了电话。躺在病chuáng上的邵钦痛苦呻-吟一声,脸色苍白的睁开眼:谁?
何夕城握了握拳,迟疑着看向他:你儿子,简桑榆马上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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