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明看着蒋东林钻进出租车的背影,紧咬着的牙关更加带动了拧紧的眉头。司机小张满脸纳闷,却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帮方明明拿上行李,就说:方小姐,请上车。
年节过后的机场高速特别拥堵,小张师傅技术很好,也免不了走走停停,奔波了一天的方明明有点难受。她关上了车窗,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宋总,那件事qíng,你那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方明明拧紧的眉头开始舒展开来,好看的嘴角又展开优美的弧度,呵呵,恩,宋总办事就是没得说,那行,明天咱们再联系。
早上汤小元和王译去敲蒋东林房门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就退房走了。等她回到北京赶到杨沫家的时候,已经午夜了
出了电梯,汤小元就看到蒋东林坐在一个拖杆箱上,身旁还竖着杨沫的那个。熬夜加整日的奔波让他下巴上的青胡茬满满地冒了出来,眼睛里红血丝很多,眼镜摘掉了不知道放在了哪儿。
蒋东林看看她,轻声说到:她不开门,你去敲敲。
汤小元没有接话,走过去叮铃桄榔也是门铃加捶门一顿敲,沫沫,我是我是小元啊,你开开门。
沫沫,你在家么?砰砰砰。汤小元不放弃,继续喊到。
又是你,今天我非揍你不可,整天敲门,还让不让人大半夜睡觉了。隔壁邻居男人猛地打开门,看是蒋东林,就说到。
蒋东林颓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汤小元也看了看他,没有再敲门,颓然地坐到了另一个拖杆箱上。
杨沫躺在办公室里每天午睡的沙发上,把羽绒服往上盖了盖。过年后同事们都已经上班快一周了,许是杨沫休假不在,张处长又开始在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吸烟了,再加上没有开窗通风,屋子里满是烟味。这会儿窗户正大开着,北方刺骨的寒风两分钟就赶跑了孕育满室的暖气,让杨沫不禁打起寒颤来。
一路辗转到北京首都机场,杨沫再没掉一滴眼泪,下了飞机才感觉到北京的气温比日本低了许多,脑子是木的,打上出租车顺口就报了单位的地址。看到门口站岗的年轻武警在午夜给她做出请进的手势时,杨沫感到心里一阵暖和。
杨沫一点都不想回自己的小窝,因为知道那个人可能会找来。杨沫只觉得自己的心上好似cha着一把刀,看似没有一滴血流出来,里面却已经被捣得千疮百孔、溃烂不堪,杨沫心里空空,手里无力,实在没有勇气拔刀疗伤,只能任由尖刀刺心,却无处直面。杨沫流不出眼泪,从温泉旅店那晚到现在,她已经连着将近30多小时没有合眼了,眼睛感到很酸涩,脑袋也感觉发紧一般的疼,但却毫无睡意。
办公室里那个大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楼层里自然没有一个人,放在平时,胆小的杨沫再怎么样也不敢独自在办公楼里过夜,但今晚,周围死寂一般的安静和黑暗仿佛都给了杨沫一种变态的安全感,让她可以借以躲藏、聊以舐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睡意没有光临杨沫,回忆和痛楚却排山倒海般向她侵袭而来。
温泉旅店过道里的那几秒钟,杨沫感觉仿佛有几十年那么漫长,和那人就这么隔着几米的距离对望,却仿佛横亘着远不见边的天堑。一眼就足以让杨沫伤心到死,失望至绝。方明明给自己的那一巴掌,让杨沫心里一下撕扯起来,却再无力气挥出第二巴掌。甚至有那么一秒钟,再看看蒋东林那熟悉的脸庞,还有方明明那言笑妩媚的姿态,杨沫心里突然觉得他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他们本就在一起,本该在一起,自己应该摆在哪?似乎,无处安放。
蒋东林说过的话现在想来实在可笑,黑暗中,杨沫忍不住就躺在沙发上笑了出来,羽绒大衣往下滑了滑,杨沫坐起了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声和着眼泪就这么一起涌了出来,杨沫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笑被吞了回去,留下的,只有滴滴答答掉在大衣上的泪。
7点半左右,机关食堂里人还不是很多,上百号的位置,稀稀拉拉零散坐着一些人。杨沫只给自己要了一碗菜粥,坐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喝。
休假回来了?抬头就见到曾宇微笑的脸,他径自坐下,剥起手里的茶jī蛋。
吃个jī蛋,光喝粥怎么会饱?曾宇把剥好的jī蛋放在杨沫的小菜碟子里,说到。
谢谢。杨沫挤出一点笑容,还是低头喝粥。
怎么过了个年,看你好像憔悴了很多?呵,是不是玩得太疯了?曾宇语气轻松,问到。
杨沫抬起头看看他,没有说话,用勺子盛起那颗jī蛋,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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