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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菲

过了两天,祖祖来宿舍找我。

我刚刚洗了头发,头上还包着毛巾。

我请他进来,把门大打开,住在对面的男孩从屋子里面出来,跟我打招呼。

我坐在垫子上,祖祖坐在椅子上,小狗伏在他旁边,这个叛徒。

他也不说话,一会儿看看我放在桌子上的书,一会儿用手指卷一卷小狗的毛发,讪讪的。

我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好朋友的弟弟,刚刚18岁的男孩子,曾经那么慷慨热忱的帮助我。

我说:祖祖,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绿茶,牛奶,还有啤酒。你喝点什么?

就在我问他的同时,我听见他说:菲,我哪里得罪你了?

说什么呢?你哪得罪我了?我把毛巾从头发上拿下来,低头的时候,心里说,好孩子,有当外jiāo官的天赋,以退为进,还倒打我一耙。

哈哈,祖祖你别多心,那天碰巧我心qíng不好。你看,你买了车票,我还没说谢谢,哎呀,谢谢,谢谢。

那好,请给我做一杯绿茶,加薄荷叶和一勺糖。他说。

我没有薄荷叶,直接在里面给你泡一块薄荷味的口香糖好吧?

那还是不必了。

我把茶给他,他看着我就笑起来,我也笑了。

小狗站起来,要往外跑,一头撞在桌子上,我说:祖祖,你这个笨蛋。

嘿!男孩叫起来。

我说的是他呀。我说。

你都不知道在笨蛋这个词后面加个后缀吗?应该说,他顿一顿,很诚恳地,祖祖,你这个小可爱的笨蛋。

我们的亚维农之旅如期成行。

周五傍晚的时候,我们登上从蒙彼利埃出发的小火车,因为速度不及高速火车的三分之一,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亚维农。

下了火车我赶快把小狗从笼子里放出来。有人在火车站等我们,一位大叔说:祖祖,你终于到了,我们就等你了。

大叔也不问一问,就抱我,说:这就是那位小姐,哎,她真漂亮。

我嘴上说谢谢,谢谢,心里说,大叔你抬举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一坐火车一长途旅行脸就发黑大叔你睁眼说瞎话。

我没弄清楚状况就跟着祖祖一起叫于勒叔叔。哎呀,熟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这么巧。

坐在车上我问祖祖,怎么原来有亲戚在这里?

祖祖说:是于勒叔叔的女儿,我表姐的婚礼,明天举行,爸爸妈妈在意大利,欧德出差去了成都,我代表全家出席。

那你不早说,我应该打扮一下。

祖祖看看我:挺漂亮的啊。

这是一个比蒙彼利埃还要小巧古典的城市,我们开车不多时,就从火车站来到了城市郊外的农庄,虽是黑夜,仍可见茂密的植物掩映白石砖墙。

大叔把车停在门口说:先去厨房见婶婶和你姐,她们给你们准备了吃的。

我就跟着祖祖,进了小楼,在古典简朴的房子里七转八转,刚看到红头发的美女,刚闻到ròu味儿,就听见祖祖一声大笑,跑过去把美女抱住:哈哈,你这下好了,你结婚了,下一个就是欧德了。

抱完美女又抱美女的妈。

不仅是抱,又抱又亲,我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画片,有个搂抱怪物,法国人肯定是原型。

陌生人我抱着狗在一边跟着乐。

祖祖抱够了,把我介绍给这两位。啊,是婶婶和新娘子。我说,恭喜恭喜。然后我被热烈拥抱。行啊,大家一起来,也不差我这一个。

简单吃了饭,聊天儿,我跟她们说,我来法国做什么什么的,我是这样这样认识费兰迪姐弟俩的,我们相处是如此如此好的

祖祖在一旁边跟狗玩,边一句接一句的溜fèng。

对,她跟欧德是同学。

对,她在保罗瓦莱利念翻译。

厉害吧,是,这里中国人不多。

有意思吧,我在巴黎还见过她哩。

我说:祖祖,gān脆你当我的发言人吧。

行。

婶婶笑嘻嘻的说:真是的,祖祖平时都最不爱说话的。

红发美女新娘子说:没错啊。

祖祖站起来:哎呀困了,睡觉去。

婶婶说:你们休息吧。我带你们去房间。

我们睡在二楼,我跟祖祖房间相对。

我向她们道了谢,说过晚安,在浴室里洗洗gān净了,准备上chuáng睡觉。

洁白柔软的chuáng单闻上去有淡淡百合的香味,诱引人的睡意,我都快睡着了,突然想起来关窗,看看外面,只见黑魆魆的一片,望不到头,不知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清晨我睡的心满意足的起来,打开窗子看,原来昨天晚上那大片的漆黑,竟是茂密的葡萄藤,一眼不见边际。翠绿翠绿的枝叶和果实在南方阳光下甜美的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成熟葡萄馥郁的香气,我伸开双臂尽qíng呼吸,眼看一首七言绝句就要出来了,听见祖祖在下面喊:你要做早cao,不如下来。

这话真是杀风景。

不过我现在看看他,他站在楼下,仰头看我,这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孩子,面目非常的可爱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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