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腿长那么长gān嘛。贺东言啧啧嘴,无奈地弯下腰把裤腿稍稍卷了一截,然后坐到chuáng边抓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
唐亦天也太幼稚了!因为病房里没人,说不能把儿子托给不放心的外人怕被绑架,竟然就要他冒雨跑来,淋成这德行!难道他就不会绑架么!绑架都是熟人作案好不好!
爸爸去哪了?耀灵确实饿了,吃完一块,抬手又抓了一块,他不吃吗?
你爸是超人,不用吃饭。贺东言没好气地边嚼边说,披萨还没凉透,味道不错。
他不是超人!耀灵严肃又认真地为自己爸爸证明,他是虫虫侠。
贺东言往病chuáng上一躺,侧目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狂风bào雨的声音即使门窗紧闭依旧能听见。人啊,总是觉得自己很qiáng大,可在有些东西面前,人却是那么脆弱,一场bào雨、一场灾难,或是一次疾病,都可以瞬间让人失去生命
****
手术室的红灯还在亮着。韩念坐在走廊上,没有一丝暖色的白灯照得她脸色苍白,纤细的双手握得隐隐透出青色的经脉。
唐亦天握住她的手,像握着一块不化的冰。他知道在这种听天由命的时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但除了安慰,真的无计可施。没事的,会没事的
都是我泪水滴落,凉凉地砸在他的手背上,韩念说,都是我,一切都是我
父亲在她眼前笔直地栽倒在地,她那样质问他、责骂他,却忘记他脑袋有一颗随时会爆裂的动脉瘤呢!只要爆裂,就会要了他的命!她过激的话语就像坚硬的子弹一样she进他的身体,每一下都足以毙命。
这不怪你。唐亦天把她揽进怀里,他的胸怀有多暖,此刻的她就有多冷。未知的恐惧像jīng细的利刃,一刀刀剜进她的心窝,全身麻木得没有痛感,也没有力气,绝望而又可怕,
她仿佛可以看见死神举起了镰刀,狰狞地笑着,像是在表扬她,为他送来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不知道我应该恨他,可是我为何还会这么害怕,害怕他死?韩念瑟瑟地发抖,明明手术室里的那个男人欺骗了她多年,间接害死了她的亲生父母。收养她却让她扮演一个替代品,他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她被他蒙在鼓里,与唐亦天反目成仇,还差一点被他打掉腹中胎儿。他不仅毁掉了她全部的幸福和美好,还让她的人生都成为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可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刻,在她本应该欣慰的时刻,她竟然害怕他死!害怕他离开人世!
因为你知道唐亦天收紧了手臂,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把你当做女儿无论在韩复周眼中,韩念是不是他亡女的替代品,他确确实实爱过她,把一个父亲该给女儿的爱都给了。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并没有愧对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
他为什么要对我好呢韩念宁愿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这样她就无畏地去恨他,而不用像现在这般痛苦折磨。
他为什么要一面照顾她,一面又欺骗她;他给予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却又亲手把它捏碎;他叫她思思,他把她扛在肩头,然后重重地丢进了深渊!
为什么,不能向对其他人心狠手辣时那样对自己呢?无qíng无义,残忍冷血,不要给她任何爱、任何美好、任何过往。那么此刻,她就不会想起他,想起他在下雨天去学校为她送伞,想起他在冬天把她的手握在掌中,想起每一次过马路他都会紧紧牵着她,想起自己生病时他彻夜不眠地照顾
唐亦天知道,这已经是韩念可以承受的极限了。她在崩溃的边沿,只差一点点,她真的会撑不下去。就连他,竟然都希望韩复周别死。
****
红灯熄灭,韩念想站起来却双腿无力,一使劲就从长椅上摔倒在地。视线模糊,听觉模糊,一切感官都模糊了起来。
她看见蓝色的身影走近,她却看不清,她听见那些字,那些短语,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努力用最后的意识把它们拼成语言。
还好动脉瘤没有破裂,只是血流过快引发剧烈头疼和短暂休克,但是颅内的动脉瘤已经濒临破裂的临界点了,病人不可以再受到任何一分的刺激,否则,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韩念听见没有破裂四个字,然后她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过度紧张后的瞬间放松,身体轻飘飘地扬了起来。她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叫她的名字,她很想对他们笑一笑,说自己没事,可是她却累得只想睡过去
☆、PART60
韩念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很美好,她知道。但她却不得不让自己挣脱出梦境,从那个温暖的、甜蜜的世界里挣扎出来,跳进寒冷的、残酷的这一边。
那里像冰窟,又像无尽的黑夜,但是却有星光指引她前行。她的星光,她的唐亦天。
唔她睁开眼,明亮的白炽灯晃得她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侧脸避让,窗外也是一片通明澄澈。一场大雨后的天空像新染的缎面一般艳丽,韩念很久没看过这样的好天气。
醒了?唐亦天坐在chuáng边守了她一夜,他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大半,但一夜熬下来满脸倦容,难掩疲惫。
韩念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直身坐起来。她是睡了一夜,可脑海中不断闪现各种各样的画面,以至于她此刻仍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混混沌沌。
恩。她点头问他你没睡?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