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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带走你了。焦阳缓缓地说。

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能再把你和他分开了。

几个新兵跑着从营院前跑过。年后新兵下连,现在,我也是一个老兵了。

巡逻哨上的战友整齐地成一列,走过我们面前,他们荷枪实弹的背影融进渐渐深浓的暮色里,和树影融为一体。

有什么打算?我问焦阳。

焦阳吸了一口烟,他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动作有些生疏。

他说离开这个地方,去个新的环境。人总得换换地方。

两天前,焦阳的调令正式到了,不是大军区警卫营,而是出人意料的A集团军,那支王牌中的王牌。

不去舒服的大军区机关,去了远离城市的一线作战部队。据说这是上级做出的火线调整,为了补充政工gān部去最基层,也有说是焦阳自己向上级主动要求,放弃大军区机关的舒适待遇,选择去最艰苦的基层野战军。

说法很多,但是焦阳本人并没提起,我也没有问过他。

后来的这些年,我和他偶尔还有联系,但是那时他为什么会突然去A集团军,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A集团军驻防地,那是个很远的地方,远远超过大军区和这个警备区的距离,远离了这个省份。

下午连里为焦阳举办了一个小型的送别会,现在,焦阳的脚边放着简单的行囊,等待接他的车辆。

那是一个安静的傍晚,焦阳说:云伟,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好吗?

那个傍晚,我听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骄傲的少年走进军校,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和他一样的学员军服,他有一双烈日般的眼睛,一副温暖有力的胸膛,他的笑容像飘过天空的一枚树叶,飘飘dàngdàng,落进那个少年的心里。

他们终于进入那个危险却甜蜜的世界,他们度过了青chūn里最美好的时光。故事的结局总是那么老套,那个人转身走进自己的婚礼,婚礼上那个空着的酒杯,他仿佛听见时光里那军装的少年又一次地喊着区队长,那张脸上明媚的阳光。

焦阳苦笑着说是不是一个无聊的故事?

我说不是。

焦阳说云伟,知道吗?在那个巷子里,我第一次遇见那个战士,就知道我会和他有一段故事。

即使这是一个无法开始的故事,它仍然是我记忆里最美的故事。

我说焦阳,你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的。因为你值得。

焦阳望着天空,他的眼睛像那一天他拉着手风琴弹奏着那首忧伤的《白桦林》,那么美,那么美。

第62章 大结局(下)

暮色中响起了车辆声,一辆战地敞篷越野车开进连队的营区,带来了野战部队的野xing和杀气。它吸引了场院里所有战友的目光,在我们这样的机关没有眼福见到这样的装备,瞬间聚集了战友们艳羡的视线。

车利落而潇洒地转弯,车轮如同jīng确计算过一般,jīng准地停在我和焦阳面前。

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在墨蓝色的天幕下,他高大伟健的身形jīng悍肃杀,仿佛带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浓烈血气,他的面孔在浓重的暮色中看不清楚,嘴角一抹邪气的笑容却独特得让人很难忘记。我认出了他是谁。

我马上站起,立正站姿,向他啪地敬礼边营长!

在大军区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边营长还记得我是你小子。

他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走到焦阳面前,焦阳仍然在台阶上坐着,并没站起身。

走吧,我的少校同志,在下代表师侦营,恭请新任教导员上车赴任,怎么样,赏个光?边营长似笑非笑,瞅着坐在台阶上的焦阳。

焦阳抬起眼皮掠了边营长一眼。

派个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劳动营长的大驾亲自来了,我怎么担当得起。

我是来接自己的搭档,不亲自跑一趟,将来营教导员要是对我有意见,我可吃罪不起啊!

边营长还是那么戏谑的语气,伸手拎起了地上焦阳的行李,向坐着的焦阳伸出手,焦阳没接,把边营长的手打开,自己站了起来。

边营长嘿嘿一笑,凑近了焦阳身边,低声哎,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

焦阳说你还要面子,这么厚的脸皮,再给面子不要厚到天上去。

边营长说脸皮不厚,怎么请得动贵客上我那荒郊野岭去? 转了一大圈,咱俩又转到一块儿了,小羊羔,这回是组织的决定,你可别怨我。

焦阳冷冷地调令下来,就是种菜养猪我也照去不误,跟你边大营长,可没什么关系。

边营邪邪一笑种菜养猪就算了,有只羊羔,也够塞牙fèng了。

焦阳边雷!

我站在一旁,听着他俩背着人斗嘴,不觉微笑。

边营长神色一正,向焦阳豪迈地敬了个礼,大手一伸教导员同志!我代表A集团军XX师师属侦察营,正式欢迎你履新赴任!

焦阳也正式还了一个军礼,看看边营的手,握了上去。

两人的手有力地相握,不过他俩放开时,边营呲牙咧嘴,焦阳若无其事,只有我好笑地看着他们。

他俩和连长指导员打了招呼握手告别,边营拉开了车门,对焦阳请吧?我的教导员。

焦阳坐上车,车门关上了,我在车前对他敬礼,他看着我,还礼。

保重,教导员。焦阳已经升任正营级教导员,我不能称呼他副教了。

他看着我,面容在暮色中俊秀,白皙,他凝视着我,眼神映着逐渐落下的晚霞。

保重,云伟。

他说。我对他微微笑了,他也笑了,轻轻的,像掠过树枝的轻风。

车开走了,在墨蓝色的天幕里,车尾划出红色的弧线,渐渐远离我的视线。

目送着那辆车,我的脑海中响起了那首曲子的旋律,《白桦林》。它还是那么优美婉转,那么凄婉动人,那个弹着琴低声唱起的年轻少校,他绿色的军装和低柔的嗓音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yīn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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