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英从前没觉得这事儿没什么,胡人入侵又不是他让胡人来的,可如今被曝出来,陈嘉愤怒至此,竟让徐伯英无地自容。
他微微偏头,将陈嘉拖了出去。
屋外依然传来陈嘉的怒骂声,用词毒辣刻薄,气息雄浑,中气十足。摆明了是要绵绵不绝的骂下去。
秦承嗣怒极,“去,用刑杖,给朕打,朕不喊停不许停!”
“陛下!”
徐伯英虽说平日里看不惯陈嘉,但说到底同袍多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便想替陈嘉说句好话。
秦承嗣阴沉沉的问,“你也想替乱臣贼子求情不成?”
“臣不敢”,徐伯英赶紧跪下,“臣只是想请陛下息怒,气大伤身”。
秦承嗣冷声,“此贼武状元出身,深受皇恩。如今竟敢指责朕。朕登上皇位,亦是民心所向。怎会是窃国?”
徐伯英很想擦擦汗,又怕惹毛了暴怒中的皇帝,只好连声附和道,“是是,陈贼不过是略略识得几个字的武夫罢了,他懂个屁!”
“行了,你起来吧”,秦承嗣听着外头渐渐没了声息,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了。
“你去收缴这些……”,秦承嗣厌恶的看了眼那几张檄文,活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谁若敢私藏或是有所议论,格杀勿论!”
徐伯英苦笑,陛下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檄文一出,城门口又有皂衣军不断的叫嚷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情怎么捂得住呢?
要么速速解释,要么反手给皂衣军泼脏水,以转移视线。
可解释行不通,至于泼脏水?皂衣军本就是乱臣贼子,还怕你说他谋逆不成?
徐伯英很想劝一劝,换个法子吧。可秦承嗣面沉如水,情绪淤积到了极点,活像是心虚一般,只想把这些东西都烧光,眼不见为净,哪里听得进去?
徐伯英只好说道,“是,陛下”。
他退了出去,只留下秦承嗣一人待在屋子里。
没有人了,秦承嗣才显露出难得的脆弱。
他揉了揉眉心。城外皂衣军压境,城内流言四起。此等窘境,除了堵住旁人的嘴,他根本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无奈的等待屠刀落下。
然而像陈嘉一样愤慨的,绝不止他一个。
秦承嗣仿佛能够看见整个德州城,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的预料并没有错。
第二日中午,皂衣军开始强攻。
按理,双方你来我往的进攻,已经是常态了。可是今日正午时分,天色阴沉沉的,雪花还在飘下来,遍地都是雪白。
皂衣军的皂袍便显得格外显眼。
遍地的血红也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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