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把竹简摊开,拿起笔,刚准备下手,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忘机,“我用楚国的文字写?”
“不如,让我用楚国的文字写,朱大哥用魏国的写,写完我们再仔细核对,如何?毕竟文字不同,在表述上可能会有一定的差异。”忘机拿笔沾了沾墨汁,一手别过衣袖,行云流水地写了起来。
刘季站在朱家身旁,居高临下,他想看不清那竹简上的字都难,字写的秀丽自然,飘逸大气,哪哪儿看着都舒服,总之,自己的字跟忘机的比起来简直是没眼看。
朱家则是有些苦恼,他久疏于此,写的很慢,摸了摸脑袋,语重心长的对刘季说,“老弟啊,能者多劳,要不你替我代笔?我口述。”
“大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儿能搞得定这个!”刘季差点跳起来,摆摆手,开玩笑,魏国的文字他哪儿会写。
“如果朱大哥信得过,那就都由我来写吧。”忘机笑笑,没等朱家同意,刘季就急匆匆的把一堆竹简都抱了过来,她左手拿起另一只笔,双手齐用,两边所写的内容不同。
刘季看呆了,这世上还有这般能一心两用的人,他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生怕打扰到忘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平稳的双手。
只待忘机停笔,朱家才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魏姑娘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刘季,你之前不是说想读点书吗,我看不如就请魏姑娘教你一点儿。”
“不敢当。”忘机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把其中几扎竹简递给刘季,“说实话,倘若天下只有一种文字,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刘季接过竹简,忙不迭的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整那么多文字干嘛,一个人要学五六种,本来找书就难,还有那么多看不懂的字的书。”
“语言文字是文化的基本载体,让人人很容易就对国家产生归属感,但不同的语言文字又让人难以交流,国与国之间产生矛盾也就顺理成章。”忘机淡淡道。
是这个道理,刘季看着忘机,有些佩服,她年纪不大,说的话却十分富有深意,想的也很周全,期期艾艾了一会儿,“那个,魏姑娘,刚才大哥说的,这几天,我能不能向你请教请教,当然,是在你有空的时候。”
“这几天么。”忘机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应承下来,“好吧,那就等夜星交接的人过来,除此之外我并没有什么事要做,请教就不必了,正常交流便是。”
朱家随手敲了敲桌子,立刻有人来将竹简收走,“这样,我和刘季还有点事,我让人先带魏姑娘去居所,休息一番,你和荆兄赶路也辛苦了。”
忘机颔首,自然并无不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顺从主人的意思当然是最好的。
待忘机走远,刘季眼神中的笑意和玩味瞬间消失,变得锐利了起来,他神色沉稳,声音冷酷,“大哥,真的没问题?”
朱家眉头紧皱,手里紧紧捏着茶杯,最终摇了摇头,“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重点是,我对这份合作真的很满意。”
“大哥……”刘季满眼都是敬爱,只有他知道,自家大哥有多重视农家下边的底层弟子,包括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被朱家救下。
“这几天你就盯着魏姑娘,在我面前不容易暴露破绽,你就不一样了,看看能试探出什么。”朱家拍了拍刘季的手臂,虽说他曾怀疑过忘机的年龄,但观骨骼来看,的确不是,那与十几岁的刘季就差不多。
刘季挑了挑眉,眼神微亮,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他拍了拍胸脯,“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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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机何尝不知道朱家的试探之意,不过口说无凭,她也乐得让人安心,爽快的答应下久住几天。
取出包里的木琴,忘机摸了摸暗格里的秋骊剑,内心平静了不少,农家大泽山这一趟,看起来不如墨家机关城收获多,没有见到田光,不知道炎帝六贤冢的位置,也不曾找到苍龙七宿的线索,但光是陈胜这个名字就足够了,还有他的兄弟吴旷。
“扣扣!”伴随着沉闷敲门声而来的,还有刘季元气十足的叫喊,“魏姑娘,我给你送饭来了。”
忘机打开门侧身让出位置,没想到刘季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端着托盘就进来了,她挑了挑眉,也跟着进去。
“这种小事,不必劳烦刘季先生吧?”忘机扫了一眼,盘中的汤没有撒出一丝一毫,足以看出他不似表面那般莽撞。
“不麻烦,不麻烦,直接叫我刘季就行了,之前不是说请教你嘛,也要回报一二嘛!”刘季嘿嘿一笑,突然拍了下脑门,惊讶道,“想不到魏姑娘还懂音律,坏了,这粗茶淡饭恐怕不合你的胃口。”
忘机自顾自的跪坐下,拿起碗筷,说话不如行动,语气幽幽,“这不是挺好吃的么,不坐吗?难道,不合你的胃口?”
刘季只觉得有些尴尬,本想试探下,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其实他还真没什么胃口,农家每日的饭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他早就吃腻了。
看着刘季窘迫的表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忘机也就放过他了,“我是个普通人,充其量读过一点书,学过一点东西,没什么高贵的出身。”
看着忘机坦诚自然的表情,刘季不知怎的,莫名泄了气,一屁股坐下来,就打开了话匣子,语气酸溜溜的,“瞧你说的,我们这种人,识字都难,天天就想着吃饱饭,更别说什么礼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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