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被这一声熟悉的称呼叫回了?神。
在远离京城的这个地方?,叫他十一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还躺在里面的沈怀璧,另一个就?是——
“容叔?!”
齐墨生?怕是幻觉,急忙用?手揉了?揉已经发?红的眼眶。待他睁开眼面前站着的还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幻境。
齐墨张了?张嘴,下一句还没开口,眼眶便红了?。
他的那颗似乎已经麻木的心脏在这时却又恢复了?知觉,变得酸酸胀胀的,像一颗熟透软烂的梅子,轻轻一掐就?能?流出许多酸涩的汁液来。
这些?天他辗转各地,一直流离失所,京城父皇驾崩,叛乱来的突然,这一切都几乎让他难以接受。
在最早时候,被恶人掳走关在江陵,一直生?死不知的容叔却在这时候回来了?。现?今沈怀璧还躺在屋内的床上昏睡着,也?不知何时能?够醒来。
好在容叔回来了?,这无疑是对他自己最大的安慰。
也?许是这段时间过的不好的缘故,容叔看上去消瘦了?些?,颧骨高高地突出来,把他本来就?显得过分消瘦的面颊又缩了?一个度。
不过容叔像是没经历过那些?苦难一样,和没事人似的,仿佛齐墨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子,而他还是朝廷派过来当十一殿下保姆一般的人物。
一切都没有物是人非,没有家破人亡,没有辗转流离,也?没有分别苦痛。
容叔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巡索了?一圈,像是在打量着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消瘦一样。
良久,他才开口了?:“小殿下,您最近过得可曾安好啊?”
齐墨的嘴唇有些?微颤,巨大的喜悦,激动和愧疚击中?了?他,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齐墨的咽喉,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来。
“我……”
齐墨挣扎许久,才冒出一个字来。可惜他这话刚开头,就?又被容叔打断:“殿下,你这段时间受苦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齐墨本来眼眶还有些?酸涩,但听他这么说,反而没有要落泪的冲动了?。
父死而子立,亘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
若他齐墨还像之前一样肆意妄为?,端着个殿下的身份就?四处乱晃,眼泪如同不要钱似的就?往外送,那他不说对不起养他长大的容叔,也?对不起已经在九泉之下的父皇,更何况,他对不起为?他受伤的沈怀璧。
沈怀璧还在里面躺着,不知何时能?够醒来,而他端坐于室内,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连一块皮都没擦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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