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前世,可终究不是前世。背叛、伤害、屈辱,可以暂时遗忘,但绝不会彻底消失。那些在瞬间卷土重来的感情,如同过境的蝗虫,几乎将他蚕食殆尽。
“仓铭!你到底想做什么?!”齐时雨蹲下,心疼地将跪倒在地上的沈停云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红着一双眼朝仓铭喊道。
仓铭闭上了浑浊的眼睛,弯起嘴角:“求你们杀了我。”
他不想做困在笼子里的鸟,也不想要仓鸿沉重却又懦弱的爱,应阳的人不敢杀他,但齐时雨一定敢。
齐时雨拔出腰间用来防身的短剑,咬着牙说道:“你做了这些事,早就该死了。”他上次这样恨一个人,还是恨自己的时候。自己不是好东西,仓铭更不是。
齐时雨拿起短剑,朝仓铭的喉管割去,剑锋尚未碰到对方皮肉,就被一双手拦住。
“别杀他。”沈停云睁开了眼睛,看向齐时雨。那双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清澈,藏了太多东西,恨意、怒火、失望,或许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爱意。
齐时雨知道,沈停云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但齐时雨已经被对仓铭的怒火淹没,他没有收回手,而是对沈停云说道:“他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死在我手里,求仁得仁。”
“那你呢?”沈停云问,“我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血淋淋地捧着给你,你却毫不犹豫地剖开了它,怀疑那颗心里有没有藏着毒。仓铭确实害我,但归根结底,你哪怕愿意信我一分,也不会走到今日。”
当初哪怕齐时雨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愿意将所想所谋和盘托出,自己一定拼尽全力地帮他得到皇位,哪怕千夫所指也无所畏惧。
可是直到自己被逼着穿上龙袍,才彻底明白了敬仰爱慕的王爷,这些年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可惜那时候也太晚了,晚到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去做了。
齐时雨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在笑。
“好,我杀了他,然后这条命给你,要杀要剐都由你做主。”
很多东西,他已经不打算朝沈停云解释。
有些事情,没有和盘托出,遮遮掩掩之下,藏着的并非是猜忌与疑心,而只是单纯害怕。害怕被心里的那个人知道自己的不完美,害怕对方看见那个阴暗沉鸷,但又能多少称得上真实的自己。
这也是齐时雨在失去沈停云后,忽然明白的。
原来只是希望能永远保留住在对方面前的完美,即便以后老去,也能依旧维持住在对方心中的那一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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