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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莲生挺起胸膛,迈入房中,遵照郭郎中的指示净了手,在一旁眯缝着双眼打下手。郭郎中说擦血,他便拿着煮过又晒干的棉布擦去血迹。

哒哒哒,小铁锤敲在胫骨上的声音刺进耳中,令他牙根发酸,头皮麻痒,两腿像面条似的不听使唤。郭郎中还要他看,说道:“你看,这骨头先前接得七扭八歪,多亏遇见了我。”

终于重新接好胫骨,缝合伤口,敷上秘制的药膏后,再用木片做夹板。

这之后,直到过年,徐莲生都没再啃过骨头,也不爱吃肉。

出了正月,正好满百日。在众人关切的注视下,宋泽拄着手杖缓步慢行,继而改为正常步速,竟一点也不跛了!又是曾经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爹,你跑两步!”核桃拍着巴掌欢快地大喊。

郭郎中立即叮嘱:“别,先别跑!也别长时间受力,平时走路还是带着手杖。膏药,护腿一样也别少。”

宋泽的腿养了百日,郭郎中也在商南县住了百日,且一定要宿在徐莲生家,每天把“翠娥姑娘”挂在嘴边。翠娥不为所动,爱答不理,他便在对街租下房屋,开了间小小的医馆,彻底搬家了。

三个男人常聚在一处喝酒谈心,聊起在京为官的经历,都格外唏嘘。一次,郭郎中贪杯,酒醉之际感叹: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只想本本分分行医,入宫只为将自家医术发扬光大,谁知太医院同僚互相倾轧,心思全不在本行。先帝又病得蹊跷,我赶紧明哲保身,辞官回乡,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受牵连。看看你们身上的冤案,再看看百姓越来越苦的日子,唉,乱七八糟,荒唐至极。如今是外戚弄权,依我看,本朝气数将尽。”

“这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徐莲生急忙去堵他的嘴,宋泽却只是垂眸笑了笑,把玩着掌中酒盅。

“对了,念秋老弟……你托我做的壮阳膏药,我已经熬制妥当。只是,你没有妻妾,要它作甚?”郭郎中拿醉眼盯着他,忽然满是敌意,“该不会,你跟翠娥姑娘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不厚道啊,不厚道!”

宋泽猛然蹙眉,看向徐莲生。后者脸上一红,暗暗叫苦,只好说出实情:“我是想送给本县主簿,此人好色,酷爱眠花宿柳。我拿它当见面礼,再使点银子,买通门路,到县衙里找个差事做。”

“你这官瘾可太大了!都栽一回了,还没够啊?”

“宋大哥有田产,你有祖传的医术傍身,我也得琢磨点正经营生。”

宋泽始终沉默着,徐莲生感觉他在看自己,可看过去时,又见他看着别的地方。郭郎中彻底醉倒,伏在桌上,自顾自地念叨着翠娥,请徐莲生再加把劲,帮忙说和。

徐莲生正打算朝宋泽借钱,却听后者率先开口:“念秋,你去打点门路,需要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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