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天家里的确发生了怪事。”妇人说着,碰了下自家男人,“出去看看,这死狗怎么一直叫。”
“依贫僧看,恐怕是有人偷衣服。”为了不让人家忧心,厉行干脆实话实说。
可夫妇俩坚持认为,断不会有人只偷衣服不偷钱,一定要他诵经超度。他只好用难以分辨的音量念叨:“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念过往生经文,他们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好不容易请来高僧,不顺便做场法事就太遗憾了。厉行让外甥秀一段学过的街舞,外甥坐在一旁说这两天走路太多,浑身酸疼。他只好挂着心虚的微笑,问道:“施主见过做法事吗?”
“不曾见过。”
“那就好办了。”既然没见过,哪怕来段钢管舞,都能说是驱邪神舞。
他唱跳rap齐登场,兴高采烈之际,吟唱了一首Maroon 5的经典歌曲《Sugar》,听得那一家三口跟着节奏摇头。
这首歌何须归听过很多次,密室逃脱对面的门店成天放。当厉行唱到“Sugar”时,他俏皮地接了一句“Yes please~”。厉行便朝他挤眼睛,感觉自己帅得一批,仿佛登上选秀舞台。
那一家人见这是场互动性法事,便在下一个“Sugar”后大声合唱:“椰丝破梨丝!”
“你们学得太快了!”欧阳豆竖起大拇指,“贫僧保证,你们家绝对不会再闹鬼了!”
这场法事宛若印度电影,唱歌跳舞后皆大欢喜。临走前,何须归本想悄悄留下一些铜钱,算是买了人家的衣服。又怕这家人误以为是亡魂所留,徒增忧虑,只得作罢。没留下钱就算了,盛情难却之下,还收了一筐绿色有机蔬菜。
往山里走时,三人都挺羞愧,拿了衣服又拿菜,估计院里的狗都要气死了吧。
正午前,终于找到昨日做标记的大树。何须归躲远了些,跟他们聊着天,眼看厉行和欧阳豆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两身衣物没了支撑,软塌塌地堆落在地。
“真是不可思议……厉哥?你还在吗?走了吗?看来真的走了啊……”
他收好二人的衣物,用油纸裹了,按照事先约好的埋在树下,方便他们下次来时穿。回去之后,他独自练剑到傍晚,而后爬上山门旁的参天古树,闲坐在一截粗壮的枝杈上,遥望上山的路,嘴里哼着歌:“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
假如师兄回来,他一眼就能看到。在认识厉行前,师兄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的生活中只有两件要事:练功,围着师兄转。
日落西沉,又到了倦鸟归巢的时候。飞鸟披着余晖,在山林间盘旋,山路、枝叶都染上一层淡红,像少女的脸,像……好大一碗麻辣烫。绿叶是蔬菜,蜿蜒的山路是宽粉,路旁的石头是鱼丸、牛丸、虾丸。天上的云,白的像千页豆腐,红的像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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