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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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阮厌才知道那只叁花猫是公的,公叁花猫很罕见,但都是因为基因异常,常常伴随生殖障碍。

所以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再次遗弃了它。

你看,跟别人不一样就是要遭受指责,是人是猫都如此。

阮厌更讨厌活着了。

月考完了就是周末,放假了,高二没那么严格,但阮厌还是六点钟起床了,她不喜欢在家里呆着。

妈妈阮清清听见她起床的动静,推开门,低声问:“厌厌,周末也要出门吗?”

阮厌停了停,转过头来,有点嘲讽的:“你还接客吗?你不接我就不出去。”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阮清清脸色不太好看,她眨了眨眼,低着头转移了话题:“要不要我给你做点早点?”

“不用了,有吃的。”阮厌说,“老规矩,别进我的房间,也别动我的东西。”

阮厌随母姓。

原因很简单,她妈是个妓女,她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

这事说起来很难启齿,但也不难,但凡跟阮清清做邻居的,都知道她家里天天有不同的男人进出,流言蜚语多了,阮厌就知道她妈是做这行的。

那时她还小。

七八岁吧,她妈未成年就生了她,那时还是花一样的年纪,清水出芙蓉,浓眉俏眼,每次接客都对阮厌说“这是妈妈的朋友,你先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阮厌一开始信,后来就不信了,她不信妈妈有这么多的朋友,还都是男的。

有一天,她的小学同学突然凑到她面前,指着她说:“阮厌,我妈说你妈是个婊子,不让我跟你玩,是不是真的啊?”

阮厌被大家伙看着,像被当众扒了衣服。

她不解释,就哭,只是哭,哭到放学都没人了,一个人从后门跑到操场上去,只觉得恨死阮清清了。

大人说闲话,小孩子消息灵通,很快大家都不和阮厌玩了。

他们暗地里说她是妓女的女儿,将来也要做妓女的,大人们嫌脏让他们离阮厌远点,远点的意思就是能欺负。

那是阮厌被校园暴力的开始。

起初阮厌还是哭,忍着,后来招数见多了,知道哭没用,就装着毫不在意,也不跟阮清清说。

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被欺负,没朋友,从来如此。

她不在乎了,独来独往,像个看破红尘的大人。

哭?不会,没泪了。

所以天下哪里来的早熟呢,早熟都是被逼出来的。

阮厌出了门。

她家周遭学校还挺多,周末有空的时候会去附近一个中学食堂打零工,一个小时七块钱,管吃,离得也不远,一公里多点,那里也没人认识她,没人说闲话。

不回家还清静,何乐不为?

天还没有完全白,路灯尚未熄灭,空盈地引着蛾子,学生都不上学了,街道就更没多少人,只有环卫工人打扫卫生,街道很安静,路边树上冒出新的芽。

阮厌打了个哈欠,路过那个十字路口,看见地上的血。

她停下来,心里还是难受,拿出纸巾就着水一点点把血迹擦干净了,看着那块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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