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万年前的冶昙在想什么,为什么修无情道,有没有爱过他。
躺在地狱道万万丈之下,最初遇到冶昙的地方,在冰雪之中,静静闭上眼睛。
如果他是人,如果当初他没有用心头血浇那朵花,如果当初就这么静静死去。
就像那朵花期待的那样,永远陪着祂。
雪落下来,落到子桑君晏苍白冰冷的唇上。
错觉像是有人亲吻他。
“说过会回来,虽然久了点,但我们还是故人重逢了,是吗?”
子桑君晏分不清,这一刻的冶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生成的幻象。
是子桑君晏的?还是万年前最初的天道君晏的?
那个幻象也陪他躺在雪地里,声音很低也很轻,很温柔:“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人要死了,用心头血浇一朵花?”
子桑君晏苍白的唇微动,身体在意识前回复了幻象:“想要,那朵花活下去。”
孤独生长在那样的死亡之地,一生也未必见过光,无人欣赏,也没有别的花木相伴。
但是,他见到了,便希望那朵花,至少得到过一次温热的灌溉。
若是天道早一千年化出人的意识,一定也会陪着最初的冶昙,让他的千年不至于孤冷至此,视这世间为牢笼,一生都想逃离。
那幻象的声音像是带着微微的笑,温柔含情:“那,即将劫灭的世界,你现在,能为了这朵花,竭尽一切活下去吗?”
子桑君晏冰封一样的眉睫,迟缓地睁开了。
那张刻入天道规则意识里的脸,朦胧复清晰,映入他的眼中。
湖泊一样翡冷色的眼眸,清圣静澈的安静,缓缓靠近,轻轻亲吻子桑君晏苍白冰冷的唇。
很轻很低的声音:“不是万年之前的重来一遍,你也没有回到万年之前。是三十六重心魔相融合后的景象。是这个世界,是天道,你的心魔相。里面有我万年的记忆,还好,我看见了,想起来一件事。”
子桑君晏一瞬不瞬看着祂,以期确定,这不是幻象。
那个人却并不安静不动给他分辨,敛眸望着他,缓缓靠近,柔软的侧脸挨着他冰冷的脸。
就像曾经在子桑君晏破碎的三千紫府里一样,那朵不开的花,轻轻地蹭蹭意识碎裂的少年的脸。
明明那朵花自己并不很想活,也无所谓死,却希望那个意识破碎的子桑君晏能好好活着,被这个世界喜欢。
“那时候,你病了,用捆仙绳捆着我,叫我骗子。原来是因为那件事。可是,你说错了,我不是骗子。”那朵花恹恹蹙眉,睁开的眼眸里,却有春天湖泊最美最温软的月光,“我明明,一直都在。你现在问啊,问我有没有……有没有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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