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继续放水,周广缙直接把浴盆里的水放掉。
“你出去,我要洗澡!”妻子往外推他。
“别这样,佩玉!我再不碰你了,行吗?”
“出去!”
“好,我给你烧热水!”周广缙把炉子捅开,点着。他很会烧火,在日本,他晚上经常帮着妻子烧洗澡水。他从龙头放水到大锅里,把锅放到火上,他用两个灶,两只锅。火光在他眼里闪烁,佩玉站在一旁不做声。
一会儿水沸腾了,周广缙熄了火,替妻子在浴盆里兑好水。他走出去,关上浴间的门,泪瞬间落下来。
两次房事后,周广缙明白妻子的心思,她好像被逼卖身的女人。他于是不再与妻子亲热。佩玉不久搬到另室居住,周广缙亦搬了铺盖跟来,睡在窗前的榻上,因为他始终记得从前那粉嘟嘟的小女孩怕黑,夜里不敢一个人独居一室。
有一种暴力比拳脚相向更甚,就是冷漠。戚佩玉极少跟丈夫说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肯开口。周广缙跟她说话,她懒得听、懒得回答,从来都是周广缙自说自话。好像他们新婚时,彼时他还点一下头,“嗯”或“好”一声,偶尔笑一下。佩玉却连个动作、声音、表情都没有。
三年里他的衣食起居无人照料,他糊里糊涂地混过去。现在佩玉不肯替他打点衣物,“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想碰。”
管家来与佩玉商量每天的饭菜安排。“随便!”她毫不关心。在日本时他们经济不宽裕,佩玉放下富家女儿的身段,亲自操持。为了他的健康,即便是早饭也准备荤菜。
吃饭时,周广缙习惯成自然地把空碗递给妻子要她帮着添饭,佩玉视而不见。他尴尬地欲自己起身添饭,一旁走来上菜的崔妈赶紧接过碗给他填满。从前佩玉总是把刚好适口的茶送到他手边,现在佩玉从不给他倒茶。没有柔情蜜意,没有撒娇。
“吹个曲子吧,佩玉。”
“很久不吹,生疏了。”
“你吹得那么好,生疏了也好听。来,试试!”
“没有大鼓书好听,又说又唱,故事精彩。左手挟铜板,右手击鼓,还有三弦伴奏,多热闹!”
周广缙一声不吭地走开,他明白妻子为什么突然肯与他搭话了,她存心要拿大鼓书来羞辱他。佩玉素来对待下人宽和,不愿与他们计较,周广缙希望佩玉也能饶恕他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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