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瘸子在一旁很不识趣地砸吧嘴,“你说得倒轻巧,咱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不就是为了找那秃驴,现在又给他跑了......哎呦......”
腰窝被很戳了一下,穆瘸子龇牙咧嘴,差点跳起来,他知道穆小午护短,却没想到她护短到这个份上,于是很不耐烦地锁起眉头,嘴巴里还在嘟嘟囔囔,“你怕什么,傻子都单纯,才不会想那么多,你看他那副样子,哪里像在自责?”
这话倒也不全然没有道理,赵子迈嘬着嘴唇,修长的眉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抬起眼睫的那一刻,眼睛却是亮亮的,像淬了银。
“魂魄可以附在心魔中的人身上?”他问。
确实不像自责的样子,穆小午于是稍稍放下了心,又不愿耽误时间,于是草草解释,“魂魄可以附着在任何事物上,包括迷障和幻象,虽然结局无法改变,但他可以利用心魔,迷障人眼,”她咬着后槽牙冷笑,“我们都被他骗了,耍得团团转,不过现在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她望向前面,说出的话又轻又狠,“还来得及,他逃不远的,山河踏平,我也要把他找出来,杀了他。”
“会不会不是他?”赵子迈看着她,看着她脸上半是迷茫半是探究的神色,忽然有些结巴,脸也红了一点,“我的意思是......有可能不是他......”
***
贡布城并非毁于一旦,它的消亡就像是城周围森林中的雨水,淅淅沥沥却常年不绝。
太阳依然东升西落,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座本来还称得上繁华的城池凋败了,里面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小孩子。以前飘荡在城池上方的欢笑声、哭闹声像退潮一般,渐渐消失不见了。大街小巷中,也少了那些招猫逗狗的身影。甚至,连走街串巷的妇人们背上的襁褓,都难觅几个。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也没有人觉察出什么异常,只是在有一天,人们像以往一样走出家门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座自己生活的城池,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冷清,就像城中央那座卧佛的脸,虽然依然笑眯眯的,但上面斑驳的黑斑,却时刻在提醒着他虔诚的信徒:那些属于他属于贡布的好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
连城周围那圈不知道在此处扎根了多少年的林木,也凋敝了。泥土变成了黄沙,树木一棵接一棵地倒下,于是整座城池的生气便从那些稀疏的枯败的树干中流泻了出去,只留下一片荒寂。
当整座贡布城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他一定趁着斜阳西下,靠在风化的城门边,想起了一些往事。只是他太老了,老得连思考都要耗费掉大半精力,所以那些涌进头脑中的片段也一定是断断续续,连不起来的。
他曾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贡布城是受到诅咒的,因为那个和尚,那个人人都忌惮的魔僧。
这里是狄真出生的地方,他也曾在这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后来,他离开了自己出生的城池,据说直到死,都没有回来过。
可是他却在贡布留下了永远不灭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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