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听又要哭,被春兰硬拉到楼下去了,又不知安慰了什么,只偶尔传来细微零碎的呜咽。
嘉真长公主往楼下瞧了眼,摇摇头,“虽说母子连心,可我冷眼瞧着,她也忒软弱些。”
儿子病了,婆家又不管,若想活,唯有她这个当娘的立起来,可……市井流传的什么为母则刚,竟半点瞧不出来。
洪文叹道:“龙生九子尚且各不相同,更何况人乎?”
像春兰这样刚强有决断的,着实万中无一。
嘉真长公主小声问道:“确实很难办?”
认识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洪文说话这么谨慎收敛。
洪文点头,“确实,主要是拖得时间太久了。”
那小孩儿本就有些体弱,偏幼儿肠麻这病来势汹汹,须得及时医治,难免雪上加霜。
干等太难熬,嘉真长公主坐不住,在二楼春兰的屋子里转起来,一会儿好奇地看看这里,一会儿再瞅瞅那里,“原来寻常女子的屋子是这样的……”
可真小,连她的书房都不如,可也算五脏俱全吧。
她瞧见那架子上挂着的手巾,上去摸了下,又粗又拉手,“这个我认得,是麻布。”
日常虽不见,可皇亲国戚也难免生老病死,她自然也是见过的。
“只是这样粗糙,竟也能当手巾?”嘉真长公主惊讶道,拉在脸上不痛么?
“你这话可真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寻常百姓要的是经济实惠,”洪文失笑,“哪里顾得上旁的。”
嘉真长公主有点不好意思,“那棉布呢?”
“最便宜的棉布一尺也要三四文钱,可麻布却只要一二文,”洪文道,“若你三餐不继时,会怎么选?”
人真穷到一定份儿上,率先考虑的是如何用最少的钱满足最多的日常所需,而不是什么“讲究”。
嘉真长公主叹道:“真是不容易。对了,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时常带着太子出宫访查民情,他也知道这些?”
洪文点头,隐隐有些骄傲,“他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平时一个鸡蛋一文钱,夏日天热,鸡不爱动弹,下蛋少,所以有时会涨到三文钱两个,甚至两文钱一个……”
嘉真长公主大为惊讶,“果然长进了。”
顿了顿又笑道:“可见是你这个先生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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