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砚无奈,只好把江屿行托付给老大夫,而后与林墨他们先行回京了。
于是,等江屿行又捂着脑袋醒来时,雪中捡来的人早已跑远了。
他顿了顿,想起那个傻大个说,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京城……
京城?
正好,他想,我也是回京城。
京城,林府。
礼部尚书林修远在书房内写折子,越写越气,直叹大延江山岌岌可危。
这些年来,皇上久缠病榻,十天半个月才上一次早朝;太子更是日日躲在东宫求仙问道,好几个月才上一次大殿,今日竟还在殿上大肆宣扬仙道,劝百官与他一道飞升!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更可气的是,江成岳那老东西,竟还瘫着个脸,附和道,殿下言之有理。
啊呸!老糊涂!
如今大延内忧外患,北祁铁骑军还驻于京师,还谈什么仙道飞升?!江山危矣!危矣!
“老爷,”林修远正痛心疾首,忽然听管家道,“公子回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笔都还没放下就往外跑,“在哪儿?”
话音未落,就见他儿子抱着一卷画站在门外。
“爹,”林子砚轻声道:“我回来了。”
“啪”的一声,手中墨笔落地,林修远险些湿了眼角。
他的儿子瘦了,本就细胳膊细腿的,现在更是没多少肉了。
“你还知道回来?!”林修远板着脸道,“京城的名家大儒还少吗?非得跑外头去?一走就是三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我……”
林子砚抱着画就往他怀里塞,“爹,画圣周颐的真迹。”
“周……”林修远什么气都抛脑后去了,一把抢过画,“周、周颐的真迹?”
林子砚点点头。
林修远小心翼翼打开画,颤得手都有些不稳。
他这辈子打从心底敬佩的人没几个,周颐便是其中之一,只因一手丹青冠绝天下,千金难买。但周颐脾气古怪,踪迹难寻,一直无缘得见,一年前又听闻他已去世,林修远如丧知交故友,悲痛不已。
“果真是周先生的《云山寺》?”林修远摸着画,像摸着老友的遗物,“可惜此生无缘得见周先生一面……”
“爹,”林子砚道,“其实……”
“老爷,公子,”管家走过来道,“晚饭备好了。”
林修远压下心绪,为儿子整了整衣襟,“好,吃饭去,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他们一道往厅堂走去,林子砚想起方才进门时,管家说他爹午饭也没吃,早朝回来后就窝在书房中写折子,像是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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