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外头人,买噶这些做啥?浪费铜钿钱。”沈家妈招呼他到饭桌前坐,吃鸡汤。
张爱玉替他盛了一碗搁眼面前,赵庆文道声谢,笑着问:“宝珍呢?”沈晓军开了一瓶莱蒙汽水给他,他摆手问:“有茶麽?”
“有!晓军,五斗柜上那个绿色饼干筒里有碧螺春,你拿出来泡一杯!”沈家妈接着道:“宝珍去邻居屋里看电视剧,人在旅途。”叫了两声阿鹂,待梁鹂走近,介绍道:“这是我大女的女儿,今朝刚从新疆回来。阿鹂,喊叔叔!”沈晓军开玩笑:“喊啥么叔叔,叫姨夫才对!”
赵庆文也笑了笑,再看着梁鹂,忽然让她侧过半边脸面向日光灯,说道:“她这里长了块桃花癣。”
“真的?”沈家妈半信半疑,拉过梁鹂觑眼细量:“还真是有,我都没注意!”梁鹂红了脸,她现在晓得爱美,也正为这块白斑烦恼着。
“不要紧!”赵庆文道:“明天我开药让宝珍带回来,维生素 B 口服,癣处再涂抹硫磺软膏,很快就会好转!”
梁鹂心底很喜悦,看这位叔叔就像看救命恩人一般,突然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却又记不起来。
沈家妈笑道:“还是小赵侬仔细。阿鹂,去两楼把宝珍叫回来。”
“不用不用!”赵庆文道:“让伊把电视剧看完。”
“早结束了,片尾曲都从窗户外飘进来......晓军,再拿些土豆和葡萄干,让阿鹂带给陈阿姨!”
沈晓军走开又回来,拎着个袋子:“阿鹂快去!”梁鹂正无以回报,自然义不容辞,接过往门外走。
沈家妈这才追问:“宝珍又同侬闹脾气啦?”见赵庆文很含糊地点点头,叹息道:“宝珍就是脾气犟,人倒不坏。那你们谈恋爱也有三年快,该了解的也了解了。可有做进一步的打算呢?”
赵庆文是聪明人,听出弦外之音,便不相瞒:“宝珍同我生气也为这个。阿姨晓得,我家里面积最多比此地块大三四个平方,除爷娘外,还有个哥哥没结婚,我同宝珍结婚,要委屈伊住阁楼,伊不肯,讲阁楼冬冷夏热,爬上去直不起腰。”张爱玉沈晓军听了,面上都有些讪讪。
赵庆文倒未多想,接着道:“恰我表叔在浦东有一处两室户房子,把伊两万块就过户。我问宝珍的意见,伊死也不肯。”
沈家妈撇嘴道:“宁买浦西一张床,不买浦东一套房,还要两万块,就算宝珍肯,我也不答应。”
赵庆文一时无话讲,只低头喝鸡汤,汤鲜腻多油,仍难掩失落的情绪。沈家妈几个也沉默下来,窗外马路上有汽车摁喇叭吧吧的声音,都心神不定的,还是张爱玉喃喃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梁鹂借着自下而上的灯光,楼道狭窄陡峭,她扶着墙慢慢一步步下楼,怕不慎摔下去,三楼住的那户牛肉面馆老板一家没回来,房门挂着把铜锁。另一户好像是孙家,隐约有闻女孩儿朗朗读书声。下到二楼,仍然是只关着纱门,一楼有人在做晚饭,一把带水的青菜炸在油锅里。
梁鹂才要敲门,听见有人踩着木梯上楼,很快到她面前,是陈宏森,他边走边在吃紫雪糕。
看到梁鹂他也是一愣:“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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