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鹂撇撇嘴,推门进楼,灶披间里只有两户人家在准备晚饭,薛阿姨和沈家妈。沈家妈穿了一件彩虹条纹衬衫,是宝珍淘汰下来的衣裳,她看了还新,无论是扔掉或送人都肉麻心痛,舍不得,索性自己穿了,但她比宝珍要丰肥,衬衫穿在身上一箍一箍的勒纹,让人担心随时会崩裂。她听到开门声,淘着米道:“阿鹂回来啦?快去洗手,做功课。”梁鹂一下子想起了肖娜,她每天要倒马桶、要听阿娘的牢骚,要受叔叔婶婶的气,吃得只有馒头夹煎鸡蛋,夏都过了还穿着凉鞋.......
梁鹂走到沈家妈身后,伸手抱住她结实的腰身,很真心地说:“外婆,我不讨厌你了。”
沈家妈一只手在米里扒拉出小石子,听得这话笑道:“一定是拿了三只大鸭蛋回来,所以说好话来哄我.......”旁边熬猪油的薛阿姨也笑起来。
晚饭特意做了一盘香葱炒鸡蛋犒劳梁鹂,庆祝她考了班级十二名,沈晓军提起道:“听张有福讲,台湾那边有人来寻亲,好像寻的就是对面楼里的魏老太太。”
梁鹂吃着鸡蛋竖起耳朵听。
沈家妈是居委会的常客,没她不晓的消息:“是个姓魏的先生替其父亲来寻,我有一种预感,八九不离十。”
沈晓军问:“老太太多少岁数了?没听伊她提过有儿子。”
“是魏老先生在台湾后来娶妻生的儿子。”
张爱玉啧啧两声:“魏老太太可是终身未嫁......” 她瞟一眼沈晓军:“男人就是薄情。”
“说啥呢!侬男人是个例外!”沈晓军挟一筷子炒鸡蛋到她碗里,沈家妈忽略掉他俩的打情骂俏,感慨道:“讲的也是,这样还寻来,不是徒增伤怀么。”
陈家也在吃晚饭,陈宏森狼吞虎咽第二碗。
“慢点吃,中饭没吃饱吗?饿成这副样子。”陈母有些心疼地问。
“是没吃饱。”陈宏森点头:“我把饭分给阿鹂吃了。”
陈母听得愣住:“她自己不够吃?”
陈宏森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恰陶阿姨端着一碗河鲫鱼豆腐汤过来,陈母向她交待道:“明早替宏森多装一盒子饭菜,免得不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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