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森把外套脱下来覆在梁鹂身上,俯首看她闭着眼睛也同样清丽的小脸,忽然道:“你欢喜她么?”
乔宇眼前的红绿灯其实朦胧了,硬是被他这简短的问句给惊醒,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知音》,一面问:“你说什么?”
陈宏森重复道:“你欢喜阿鹂么?”
乔宇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出答案,陈宏森没有再追问,只是接过他手里的《知音》看起来。
一股子微薄的凉意从额头浮游而去,有嘻嘻哈哈说话的声音,梁鹂一下子惊醒过来,候车室里赶早车的旅客陆陆续续抵达,她揉揉眼睛坐直,对面一对男女青年在吃泡面,香味乱窜。乔宇和陈宏森不见了,站起四望,恰看见他俩站在不远处,和一位中年男人在说话,一个男孩胆怯的紧拉他的手。
梁鹂拿着陈宏森的衣服走过去,乔宇手插在口袋里,多是一问一答,他的神情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兴奋,看到梁鹂立刻介绍道:“这是一个弄堂里的邻居,她也从新疆回来的,住在外婆家里。”又多此一举地说:“阿鹂,这是我阿爸!姓郭!”
梁鹂礼貌道:“郭叔叔好!”乔宇和他阿爸长的像又不太像,郭叔叔拉过那个男孩儿:“叫姐姐,这是乔宇的弟弟!”是了,这个长得更不像他,应该是个像妈的孩子。
对话还在索然无味的进行,都是虚与表面的客套,难见亲情的真切实意,到后面双方似乎都有些不耐烦了,都沉默下来,郭叔叔不经意看向厅里的大钟,计算着和车票上时间的距离,乔宇则看着检票口那一排闪烁地名的彩灯出神。
梁鹂就在此刻前还想着他们重逢的情景,大笑、拥抱、流泪,说世间最真情的话,剖白彼此滚热的心,约定来年重逢的时节,寻个更适宜叙旧的场合。
她觉得这不是梦,却又觉得是梦,恍恍惚惚的思绪,随着广播的大喇叭响起而打断:“T52、T52,上海到乌鲁木齐的火车,排队检票了,排队检票了!”
郭叔叔一把抱起那男孩儿,背起行李箱,和他们微笑着道再见,到了检票口又匆匆回过头来,抬起手用力挥了挥。
乔宇忽然也抬起手,用力挥了挥!
梁鹂心空落落的,觉得他们很可怜,也无法苛责谁,谁也无错,他们手指缝里光阴似流沙,是这场亲情悲剧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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