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妈忽然问:“阿鹂要去青浦亲戚家白相,侬要去么?”
陈宏森笑道:“一定去。”
梁鹂想了想:“不如把乔宇叫上,我还有个小学同学,也一起去。”
两天后的大清早,他们在弄堂里集合,梁鹂、肖娜、陈宏森和乔宇,另还有个不速之客孙娇娇,原本没有她的,是孙师傅无意听到他们要去青浦的计划,硬把孙女塞进来,孙娇娇考取了外国语大学。她穿了一条百褶超短裙,梁鹂觉得有必要提醒她,青浦倒底落乡的地方,蚊虫交关很多,若不想变成牛奶赤豆雪糕,就去穿长裤子。
孙娇娇以为她在妒嫉,偏不换脱,还把手里的六神花露水晃晃,不听人话,梁鹂也就随她去。
到汽车站后,售票员拿着大喇叭吼,开往青浦的小巴车随到随坐,凑齐人数就走,他们上车等有一刻钟后,司机上来,坐上驾驶座,关门发动起来。
梁鹂看出肖娜情绪很低落,就悄悄地问她怎么了,肖娜愁思凝结也想倾诉,小声道:“我失恋了!前男友是立信会计里的同班同学,样貌才能各方面不错,他也欢喜我,谈了两年恋爱,以在毕业后,皆找到了工作,就把我带到他家里见见爷娘。”说着叹口气:“哪里想他的爷娘坚决反正我们谈朋友,因为知青在她们眼中,就是穷鬼、精刮,没铜钿,没房子,没素质的三无产品。男朋友拗不过,就提出了分手。”
梁鹂听得生气:“不谈就算,这种带有偏见歧视的观念,就算你们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肖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道理谁都懂,但两年感情付之东流,伤心难过总是难免的。
梁鹂想起什么:“我上次在淮海路碰到叶韵的男朋友,她们回来了?”
肖娜道:“人家问我我是不说的,只讲给你一人听,叶韵她们到广州后,一直做服装批发生意,你不晓那边有多乱,结果遭遇仙人跳,钱没赚到还欠一屁股债,放高利贷的都是狠人,男的砍手砍脚不含糊,女的拉去按摩店做那种事体,正好有个台湾老板欢喜叶韵,只要答应包养就替她还债,也是走投无路,她就留在那边,男朋友一个人回到上海,砍掉两根手指头,现在裁缝也不能做了,就帮着亲戚看看店铺,有口饭吃。”
梁鹂听得心里格外难受,如果当初她的姆妈不把她推上开往上海的车厢,如果外婆舅舅舅妈能善待她,她的命运就不会一堕再堕跌入深渊。
肖娜道:“对了,我那个同学徐露,毕业后还是回马鞍山去了。她说既然倾尽全力用了三年时间也没习惯这座城市,那就没有再留下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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