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汀拿着棉裤站在床边,贝贝弯下腰把手放在何汀肩膀上,伸着腿往里钻,一只手攥了个皱巴巴的椰子糖,在何汀脑后剥开就往她嘴里放。
这是中秋爸妈回来带的零食,她自然是吃不上的。她也记得自己咬牙切齿的咒过贝贝,希望他吃完糖一嘴蛀牙啃馒头都费劲。
谁知道他还算上道,一袋子糖没吃几个全给何汀留着,藏在褥子下边,天天早上趁着奶奶出去就给何汀塞一个,再抓几个放她书包里。
何汀给弟弟穿好衣服,想了一圈也不记得之前有这么一段孔融让椰子糖的事。
不管是前世还是回到现在这个身体的前几年,关于何晏书小时候的记忆里,她拼拼凑凑攥在一起想,都不算美好。
他占据家里所有人理所应当的偏爱,惹了天大的事都要无条件兜着。何汀拼了命想离他远一点,偏偏姐弟关系逃不掉,好事没资格分享,闯了祸自己就要跟着倒霉。
现在眼前这个看上去没那么讨厌的弟弟,是转性了吗?
何汀觉得前几年,包括前世关于小时候的记忆有了偏差,还是上帝好人做到底,送她回来又送她兄友弟恭、长慈幼孝的配套家人,这种买一送清仓的酬宾,简直是人间妄想。
她思维跳跃,这身体里的感受却骗不了人。一种奇怪却舒服的感觉就像这颗糖一样,甜到了心里。她身上暖暖的,眼前这个虎灵灵的娃娃,也可爱很多。
“姐,抱。”
贝贝趴在何汀身上,两手紧紧箍着她,好东西将补的效果就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何二少作为家里重点饲养对象,何汀在他怀里居然毫无年龄优势,她只好托着何晏书的屁股,给他抬下床。
“我快抱不动了。”
何汀闷声的说,心里却没有多厌烦,似乎有很多这种亲密的时候被她遗忘在某个角落里,就等着她发现。
比如何汀以现在五十几岁的心智看人,何晏书看她的眼神,明明温度高的都要溢出来,那是对家人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又怎么会是她印象中从小看不到眼里,又惹人讨厌的弟弟。
比如除了送两颗糖这种小恩小惠,何晏书比她想象的还黏人,他一刻不停地跟着她,却又总是沉默着保持距离。
比如除了早上何汀被强制性的帮他穿衣服,其余时候见到他,何晏书无一不是低着头,何汀说什么,也是能不回答就不回答,像是生怕说错了什么。
何汀想来想去,头都要炸了,在前世今生的大事年表里来回找不同,终于悟出了点端倪。
她记得,前世的自己,文斗武斗都在奶奶手下天天输到哭成狗,哥哥何晏生算是这家里她最不敢惹的人,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气的他病发,到时候毒打是小事,这个不错的哥哥没了才是大损失,家里唯一一个处处护着她的人,她当然也要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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