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茹默许的。
何汀几乎每天晚上都从凌晨抱着周傲坐到清晨,天光渐亮的时候,她会赶紧抓住机会,逼着自己睡觉,吃饭。
她得活着,这些让她吃尽了苦头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她当然要活着。
何汀以光速持续瘦下去,短短几个月,周子祺回来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她。
她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却遮不住盈盈一握的脚踝,她像是一张画了五官的纸片人,静待风起,就乘风而去。
周子祺在家住了半个月,他们几乎无话可说,却也无力剑拔弩张。
他再也没有带女生回过家。
何汀得了轻微的厌食症,饭菜稍微复杂一点都不行,她吃了吐,吐了就勉强吃,如此恶性循环,看的周子祺也食不下咽。
一次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坐在对面,何汀拿着勺子蘸了一点点牛奶,往周傲嘴里喂。
“别让小孩子喝这些。”周子祺出声阻止。
“他什么没喝过,牛奶多好,有营养。”
何汀看也不看他。
“我再说一次,他太小,根本不能吸收。”周子祺放下筷子,盯着何汀。
“也不用命令我,孩子是我的,他如果这点东西都吸收不了,活着干嘛?”
何汀终于抬头,勇敢的和周子祺对视。
她眼里神采全无,那双无人不说灵性的眼睛,此刻就像两个空洞的、干瘪的坏葡萄。
“你这副样子给谁看?找了一堆人伺候你你还能变成这种德性,真是乡下人没享福的命!”
旁边两个妇女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何汀一个嘴瓢就兜了她们的底儿,甚至连辩解的话都想好了。
“对啊,我就是没命分享你们家这人血馒头,”何汀忽然把面前的热豆浆泼出去,它们全数散出,在周子祺脸上完美覆盖。
“我觉得我快死了,我想回家了,我要死在我自己家里。”
她眼泪流出来,怔怔的看着周子祺,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疯了,......你......”
周子祺的话没能说完,何汀电话响了。
“姐。”
又是这个人。
“说话。”
“哥走了,烧炭自杀,你回不回?”何书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起伏,他近乎咬牙切齿,又带些压抑的痛苦。
“不回,我前天才去做了祛斑美容,不能见光。”
过了好久,何汀才反应过来,勺子掉在地上之后,她用右手狠狠抠着桌角下垂的粗麻桌布,五指紧握,攥成了个骨节分明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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