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能侍奉萧熠车马出来走动的,当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落在剑兰这样的小姑娘眼里,便是“好凶的”。
但杀人最狠的刀,却不一定是挂在腰上的。
青鳞卫的“凶”,与他们身后那辆车里的人相比,实在相去万里。
老靖川王是两年前过世的,所以其实认真算起来,此刻的萧熠也在孝中,而且还略略有些沉寂。
但这沉寂最多还有两个月。
贺云樱记得,德化六年的五月末,是她前世里第一次在玉泉寺里见到萧熠。
丰神如玉的少年一身白衣,昳丽俊美的面孔上笑意轻松闲适,看不出刚刚被璋国公府退婚,也看不出靖川王府的势力正被逐渐打压。
在旁人看来,只觉得老靖川王盛年猝死,留下这年轻的小靖川王,怕是保不住这三公辅政当中的首辅地位,或许再一年半载,大燕政局便是另一番局面。
然而就在半个月后,朝野上下,甚至整个大燕天下,都知道了什么叫做青出于绿胜于蓝,雏凤清于老凤声。
先是一场宫变,今上文宗皇帝的次子殒命,宫妃内臣诛杀上百。
随后秋汛决堤,牵出江南贪渎案,自南郡至淮州,再一路向上牵连到户部与工部。
总共拉下了一位尚书,两位正堂,一位巡抚,至于四品以下砍头的官员足有数十,丢官夺爵者数百。
再之后是秋闱舞弊案,案发在京城,然而一路追究回去地方学政乡试州府县衙等,又是数百人头落地,抄家流放无数。
几件事看似并无什么关联,只是德化六年的大燕格外不顺而已。
但一波又一波的清洗之中,年仅二十岁的小靖川王渐渐显出了比父亲更迅捷的行动,更狠辣的手段,甚至更缜密的布局。
璋国公府与昭国公府先后折损臂膀,从京官到地方上全都伤筋动骨,元气大损。然而靖川王府萧氏一族的势力,却越发肃清整合。
最后的结果,便是小靖川王不仅坐稳了这辅政三公之中的首辅之位,更在次年更近一步,加封摄政王,权势滔天。
青鳞卫看着再凶狠,也不过是萧熠手里的刀而已。
但他杀人诛心的方式,又何止一种呢。
“小姐,咱们到了。”
贺云樱心念未终,马车已经停在了金谷寺后山的静宁堂前。
院墙内外遍植翠竹,静宁堂的朱瓦白墙掩映在青山碧林浅溪之间,清幽不似人间地。
贺云樱下了车,徐徐清风拂来,鼻端闻着山间的竹叶草木清香,心中又添了几分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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