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蓉一直到回府还在恍惚,心不在焉地琢磨着品香宴上那个神秘女子。
京城居这些年,从大家千金到梨园倡姬,她还从没见过美艳耀目成那般的姑娘。
华蓉先要去正房给父亲请安,经过芙蓉池时不防被一人拉了一把,抬脸见是姨母王氏。
“姨母,你吓着我了。”华蓉捂着胸口嗔道,“怎么在这儿站着?”
当年华年收养义女,打听到华蓉家中还有一位嫡亲的姨娘,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在乡下艰难过活,于是看在华蓉的面上一并接上京来。
华蓉的表哥张济平日在集贤院读书,王姨母便安置在国公府的鸣珂院住着。
“回来了。”身材微腴的妇人掩住眼底精光,勾唇悄声补上一句,“罚跪呢。”
华蓉脸上的诧色一闪而没,随即两个心腹丫头被谴到芙蓉池外盯着,低语不传于耳。
片刻后,华蓉整衫娉婷而出,脸上挂着与家姐见面的欣喜笑容,推开正厢的门。
她的笑在看清屋里情形的一瞬间定在脸上。
——满城争问的香中第一流,此时正半跪在脚踏上,给富中第一流捶腰捏腿,还一脸的讨好谄媚。
“……”
说是跪着,实际却是少女半歪半倚在紫檀流木踏,指不定比正坐还舒服几分,抱着华年的胳膊撒娇:“那女儿一时没忍住嘛。”
华年当即受不住了,财大气粗地反口:“嗐,玩儿就玩儿了,多大点事!京城好玩儿的还多着,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有爹在怕什么?”
末了,又挤眼小声补一句,“不过也别太张扬了哈,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爹这辈子呀,就指望宠汝平平安安的。”
——这何来的罚跪,分明是一幅其乐融融的舐犊情深图。
“……爹爹。”华蓉开口唤了声。
瞧见小女儿回来,华年眼底现出一片溺色,拍拍云裳的小脑袋将她拉起来,又将华蓉拉到身边,对着两个女儿笑意满足:“蓉儿回来得巧,正与裳裳说到你,你姐姐说已经见过你了。”
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但,为何是她、怎会是她、那满京城里都在打听的香魁……
华蓉目光不经意落在华年的腰带上,瞳孔针扎般一缩。
爹爹从姑苏回来一直戴着舍不得摘的香囊,此时已换成了那只方在品香宴上大出风头的女荷。
两只荷包,是一模一样的针脚。
说不清的感觉一闪而没,华蓉微笑上前见礼:“原来是姐姐,蓉儿见礼了。方才在金谷园见了姐姐本领,妹妹还心心念念遗憾不得相识,难怪爹爹口头一时不忘姐姐,如今便好,可向姐姐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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