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戛然而停,一路尾随的华府侍卫长现身于马车前,薛平羡急拉缰绳,平静道:“滚开。”
车厢里,云裳因巨大的惯力撞向车厢,容裔伸手垫住她的后脑,指节被结结实实碾上,闷哼半声,目光温柔如水:
“多个人一道去也无妨,别胡闹就好,我今夜还不想杀人呢。”
云裳长睫颤抖,瞧着他说不出话。
忽而唇珠一暖,是容裔握住她的下巴,眼神明灭如风中残烛,明明虚渺,又难言邪气:“像那天晚上一样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云裳整个嗓子眼都干了,她真的很想知道,她那天晚上究竟王八蛋地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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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华府中,除了亚圣的房间熄了灯,隔壁客房里四个人在桌旁团团围坐。
黄晴最沉不住气,担忧道:“小师妹怎么会主动与摄政王出去,难道她……”话没说完,自己又摇头否定。
谌让少年老成地板过脸:“掌院师伯?”
“谌无锋,兴师问罪到我头上了。”有琴颜好气好笑地乜他,继而敛色沉吟,“他们间的事,我也不十分清楚。”
蔺清就着一壶酒沉默一晚上了,他不关心儿女情长,心中反复回味摄政王问鼎时的神色语气。
一壶酒见底,蔺清猝然起身:“收拾东西,明日离京。”
三人意外地看向他,有琴颜道:“你想到什么了,慢慢说。”
“我感觉要出事。”摄政王上位九年,蔺清就为他摇旗九年。论起研究容裔的生平、分析他发布的政令,揣摩这位立朝以来摄政第一人的心思,蔺清恐怕比容裔的政敌都要清楚。
他闭目少许,睁眼锐光如刀,重新纠正自己的说法,“要出事。”
不是感觉。
夜色下的山东鲁城,将满的月亮被一片阴云遮住皎光,未至仲秋,到处已弥漫着一阵肃杀之气。
因为两日来这片地界已溅了太多鲜血。
太子殿下亲临此地平貊族之乱,白马驿府方圆十里都清场戒严,用作太子殿下及其亲随的下榻处。
婉慈特意派来保护容玄贞的禁卫军分成两队,一队枷着剩下的一百来异族匪民收监去了,只等明后两日带他们游街示众,好扬一扬太子殿下的英名,而后手起刀落斩草除根;另一队则奉太子吩咐去收罗鲁地的美女娈婢。
不知是否太子等得着急了,那间布置奢侈的寝舍内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此事是我老华的私事,你们现下走还来得及。我保证没有一双眼睛看见你们来过这里——犯上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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