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拦我,我今儿非把这兔崽子骂醒不可!”老皇叔说骂就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奇的是容裔由始至终含笑听着,见老皇叔嘴干了,还亲手奉盏给他润喉。
老王爷不领情,喝完继续骂,好不容易歇下一口气,转头对婉太后语重心长道:
“太后娘娘放心,本王爷在这呢,此子不敢胡来。我听说了我那侄孙儿的噩耗,唉,天可怜见的,太后节哀……
“不过事已至此,还是早些商定大体为好。阿瞒无知,量他不敢做窃国奸贼,我记得先帝还留了两位小皇子在十王宅,哪个堪登大宝,由太后决断。再传口信给你兄弟,让宫门外的禁军都撤了吧,唉,我看着都心惊胆颤的。”
婉太后本以为他是来幼容裔的,哪想老皇叔话风一转,竟是站在容裔一边。
敢情方才那顿骂是苦肉计不成?
这也在容裔的谋划之中吗?
她颤声道:“皇叔!”
“太后!”平常糊里糊涂的老王爷此时目光精矍,说一句震一下鎏金柺,“一笔还能写出两个容来?定下了太子,你还是太后,阿瞒还是摄政王,大楚还是大楚。否则想如何,边患未平藩王在侧,祖宗的江山社稷由着你们胡闹吗?!”
婉太后闻言,眼中最后一点希望消弥无踪。
就如容裔所言,她兄长手握二十万禁军,又如何呢?
她自认比不上容裔疯,她注重声望史名,不敢拿大楚江山做赌注。
尽管想起太子,她的心就像滴血一样疼,可婉凌华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容裔,她更无法容忍临安王——那个颇得先帝宠爱的狐媚子生下的儿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坐上龙椅,称她一声母后。
她身子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苍老十年,抬起疲惫的眼睛看向容裔,恍然发现,他那双冷厉无情的眼睛与高宗皇帝真的很像。
是不是当初留他母子二人在掖庭一条生路,是错的?
又或者从当初将荀青从先帝身边逐离开始,她就走错了?
“……传哀家口谕,命右相领禁军退出皇宫。”声音喑哑沧然。
这场来无影疾如风的政变,虽不至兵不血刃,但无疑用了极小的代价,匪夷所思地完成政权的更迭。
容裔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慵懒神态,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终于为母亲报了仇,可真到这一天,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空空荡荡的惹人恼闷。
送走老皇叔,容裔冷眼回望一眼巍峨的宫殿,正要整军进行下一步布防,云衣军山字营长突然领着一个少年过来。
“王爷,此人说是王爷的密探,有事要当面回话。”
容裔挑眉看向不知何时成了他密探的湛让,还没询问,湛让急切道:“王爷看见我小师叔没有,我和她一同回城,中途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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