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下定决定给林知疑打电话的时候,在明水路望着横亘其上的明水大桥。
他是在这里向林殊求婚的,林殊立刻就答应了,随后他就仿佛完全沉在梦里,幸福得昏了头。
那天日头很好,河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明水桥的桥墩陷在柔波里,被打湿的部分总是比水面高出一截。
求婚那天也是这条河这座桥,但他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他开始回忆第一次和林殊照面的情形。
齐恒在此之前一直以体面、正直和善良自居,他没想过自己可能会陷入不体面、不正直的境地。
那天命运却刚好给了他一个反省人生是否过于顺风顺水的机会。
他照常开车上班的时候,中途停车忘了落锁,光天化日之下就被抢劫了。
蝴蝶刀抵在他脖子上,齐恒被迫昂着头从车内后视镜看见那个男人的瘦骨嶙峋的脸和搭在他肩上烟黄的指甲。
“你敢动我就弄死你。”扯着喉咙喊出来的声音嘶哑干涩。
男人穿一件敞着衣襟的连帽风衣,带着鸭舌帽,堆在脚腕的牛仔裤筒底下一只脚神经质地抖着,眼睛在车内和他身上四处乱瞟。
“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手表、手机、钱包、电脑、把副驾驶的储物盒打开。”
齐恒冷静地照办,每拿出一件东西,都摊开两手,给他看自己并没有耍花样,不时从后视镜里盯着男人神色慌张的表情思考对策。
“他爹的,大白天撞鬼。”
齐恒全副精神都放在歹徒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暴怒,同时手腕发力,蝴蝶刀立刻划开皮肤,领口上血迹斑斑。
“快锁上车!”男人气冲冲地吼道。
为什么这话由一个凶狠的歹徒说出来啊!
车外还有比他更恐怖的东西吗?
再说他还期待有人能发现车内异状,就算不见义勇为也可以帮忙报警。
这么想了几秒,已经晚了,车门被打开,坐上来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人,一把扣住试图往外跑的男人,同时拉上车门,落座。
脖子上的钳制霎时消失,齐恒匀着气观察后座变动的局面。
不知道新来的人是敌是友,照风衣男的反应看来,他们之间怕是有过节,那这人也许比持刀抢劫的歹徒更可怕。
“你还想跑?”
居然是女人的声音,甚至嗓音还很动听。齐恒顿时如坠冰窖,这两人肯定是一伙的,对他这个受害者来说,绝对来者不善。
男人绝望地耍着手里的蝴蝶刀试图自我防卫,女人藏在袖管中的手在他腰间一捅,男人立刻不动了。
蝴蝶刀轻松转到女人手里,她嗤笑一声扔到齐恒身上,后者一震。
“今天可算栽到我手上了。”
齐恒拿着刀转过脸来,欣喜发问:“你是警察?”
女人拉下兜在脑后的连帽,露出一头被压乱蓬松的头发,冷漠地瞟了他一眼:“不是。”
“盯你好几天,今天不穿胡同钻小巷脱裤子了?”
男人垮着脸:“我改行了,行不行?”
她嘲讽:“露鸟关不了你几天,持刀抢劫总算可以多坐几天牢了吧?”
“未遂,未遂。”
“抢劫是行为犯罪。”管你抢到没有。
“还不是因为你!”
“你抖什么?”女人一巴掌扇过去,男人顿时不抖了,恨恨地瞪着她。
齐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出,举着那把花哨的刀,提议说:“先送去警局报案吧。”
女人没有反对,男人却挣扎着不肯配合,女人膝盖弯折压在他小腹上,男人瞬间安静下来。
“你像一条死蛇的时候,就没那么让人反感了。”
男人愤恨地咬着牙,十天前她踩在自己身上,拍下了几十张各个角度,还附带软尺标出阴茎尺寸的照片时,也是这么说的。
那天之后,他就改行了。
才抢劫不到一周,又撞到这个该死的女人手上。
他往后挪了挪,抵在腰间的硬物跟过来。
“你到底是混哪条道的!”他咬牙切齿地问,出来后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让她死在自己手里。
“我刚来这个城市没多久。”
“外地佬。”男人终于找到机会嘲讽。
女人诧异地拍了拍齐恒,问:“你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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