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闻萧穿着一身金线绣以扶桑的玄色长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林廖庭有些恍惚,这样的姿态他曾无比熟悉,只是如今颠倒了身份而已。
“师兄。”阚闻萧拖长了尾调,语气中带着戏谑。
林廖庭如乍醒一般,回过神来。
眼中瞬间蕴满了恨意,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还未起身,便被阚闻萧一脚踏在胸口,又重重摔了下去。
林廖庭的脸贴着地面,仿佛被碾进土里,他的双目逐渐泛起浓重的红,仿佛下一秒便能渗出血迹,双手摩擦着地面不断挣扎,很快鲜血淋漓。
“阚闻萧,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迟早杀了你!畜生!”
阚闻萧漠然地望着地上不断挣扎的林廖庭,仿佛在看着一个笑话。
破旧的铁窗漏着风,吹进阵阵寒意。
“那年我好像才五岁。”阚闻萧抬头望着生锈的铁窗,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纷扬的雪,淡淡开口道,声音平静地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
“也是这样大的雪,你穿着锦衣狐裘,捧着手炉立在檐下,而我跪在雪中,因为我不小心打碎了你的一只茶盏,然后你一巴掌便扇了过来,对我说这只茶盏可贵过我的命,看了一会儿,你似乎是觉得厌了,突然说想看雪人,你的那些跟班正要去堆,你突然指着我说,将他堆成雪人。”
似有零碎的片段一闪而过,眼前好像真的浮现出一片雪景。
但年岁太久,亦或者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林廖庭已经记不得了。
“我被定在雪中,一群仆从围着我将雪堆在我身上,把我扮成雪人的模样,太冷了,但我连声都发不出来,最后还是喻韶之经过顺手救了我。”
明明不是愉快的回忆,阚闻萧说着,却笑了起来,又唤了一句,“师兄。”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来,格外瘆人。
“那时我还是凡人之躯,差点就那么死了。”
牢狱内安静了下来,似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我知你不喜欢我,便避着你,然而你却不断变本加厉,将我推进寒潭,关进阎罗洞,锁到五毒谷,当众揭了我的面具。”
阚闻萧的声音逐渐狠戾,脚下用力,逼得林廖庭痛呼出声。
“多可笑,种种这些不过一句‘娇纵’,一切都能用年少轻狂抹去,师兄这两个字,你配得起吗?”
林廖庭眼前发黑,气血翻涌,身体上痛极,神思反倒清明。
阚闻萧所说的桩桩件件,渐渐被回想起。
身上重若千钧,但他还是勉强抬起头,看向阚闻萧。
还未开口,先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顺着脖颈落下,与地上的泥混杂在一起。
林廖庭哑着声,艰难道:“你恨我就冲着我来,为何要毁了整个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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