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江蓠站起身,屈膝行礼。
江宏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自行在桌边坐下,叹了一口气,道,“蓠儿,为父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皇上已当众赐婚,事情再无法转圜。”
江蓠低眉,轻声道,“女儿明白。”
江宏又默默苦恼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指着他身后的一个老妇人道,“你娘不在了,成亲这些事,总需有人来教。这是瑞……那个混账的奶娘,以后便跟了你。”
这些事原本是该越英操心的,但她显然不会管,江宏只得亲自来。
“见过大姑娘,大姑娘唤我秦嬷嬷便好。”那老妇人堆起了慈祥的笑,和善地给江蓠行礼。
江蓠默默看了看秦嬷嬷,视线又转回到江宏身上,沉默半晌,江蓠轻声道,“父亲,其实,我很害怕。”
江宏一愣,眉头皱了起来。他心疼女儿,却又毫无办法。
而且不仅清岚这个人恶名在外令人害怕,还有一件事,他怕江蓠忧心,未告诉江蓠。那便是大殿下与太子争相求着讨要江蓠,未得皇上准许,清岚被迫娶了江蓠,只怕会得罪两位殿下,万一他把这一点算在江蓠头上……
江蓠先让秦嬷嬷和红樱退下,这才继续低声道,“我曾在古书上看过,有一种假死药,能让人暂时呈现死亡的状态,两天后可自行恢复。我将这种药制出,然后服下,逃过这一劫,可好?”
江宏的心狂跳起来,“当真有这种药?可这……是不是十分冒险?”
江蓠笃定点头,“有。”
江宏却没有看她,只低着头陷入自己凌乱的思绪里,“若真假死逃婚,以后你再不能在帝都停留……若是被人发现,这可是欺君犯上之罪!”
欺君犯上,那可是足够抄家、杀头的大罪!
江蓠静静看着他,“我知这是欺君之罪,为了女儿的幸福,父亲可敢冒险?”
江宏闻言抬眼,看向江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江蓠明白了。他不敢。
江宏这一生稳妥,因为不想功高震主,所以交出大半兵权;因为不想得罪越英与背后的皇室,这一生未曾纳妾;心里对皇帝有所不满,却从不表现出来——除了江瑞的事事关他的底线,这辈子他从来都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这样的他,不敢冒险欺君。他舍不得这稳妥日子、荣华富贵。
上辈子江蓠中毒时,他不曾尝试救她;这辈子她即将踏入火坑时,他也不敢冒险救她。即便她只是“可能”被人发现,而不是“必定”被人发现,他也不敢。
所谓的疼爱,是真是假,是深是浅,一试便知。
片刻后江宏纠结道,“你不知国师的性子,这人行事乖张,不可以常理揣度。即便你假死成功,一旦他心生怀疑,只怕会闹得天翻地覆……还有……唉,算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容父亲仔细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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