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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脾气不那么暴躁的话,沈浮桥是很愿意多照顾他一些的。

他蹲下来,将简陋的木质食盘放在地板上,端起小碗朝宁逾递了递,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先将就一下,多少吃一点。午后我去镇上一趟,给阁下买些肉食回来,可好?”

宁逾没接,紧紧地盯着他,像是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最后他移开了眼,像是徒劳无获。

宁逾的手很凉,有一种冰冻的冷感和海底生物特有的滑腻,指尖相触时令沈浮桥隐隐有些不适。

他会用勺子,这一点让沈浮桥感到意外。按理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陆地上,人类使用的工具他都应该不太会才是……难道鲛人的世界也和人类大致相同?

是了——他连名字都有,也会说人话,会用勺子也不奇怪。

宁逾冷着脸喝了一口,脸都苦得皱了起来,他像是想要吐出来,沈浮桥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唇。

“别吐。”他温声哄道,“多吃一些便没有那么苦,我刚刚在山上摘了些蜜果,你把这碗粥吃完,我便拿与你吃。”

也许是这个动作太过熟稔,他的语气也莫名变得熟络了些,连敬称都忘了说。

沈浮桥察觉到自己失言失态,蹙眉收回了手。而浴桶里的鱼像是傻了一样,盯着他愣愣发呆,不自觉地把口中的粥咽下了,随后便被苦得回了神。

沈浮桥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偏头轻轻笑了声,气息很纯粹温柔,并不带多余的意味,像是清晨失了温度的阳光,有点温柔的苍白。

对着这样的笑,宁逾的脾气像是被戳破的小气球,无声无息地就瘪了下去。他捧着木碗,绛红的长发垂落,湖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探入沈浮桥的瞳孔深处。

沈浮桥被这样直白的眼光看得不怎么自在,起身退开了些:“阁下吃完便唤我,我好来收拾碗勺。”

宁逾收回目光,皱着眉冷冷注视手中的菜粥,极为忍辱负重地哼了声,示意他应允了。

沈浮桥不吃这一套,也不对他臣服,听见他冷哼只是觉得好笑。这鲛人寄人篱下,脾气还不小,挑三拣四,惯会颐指气使,不像是身世凄惨的。

他出了盥洗室,将前两天刚编好的草鞋从木柜里拿了出来,又把各类草药装进背篓,坐在门口用竹条临时编了一顶笠帽,秋老虎依旧厉害,此时阳光毒辣得紧,晒得人头晕目眩。

沈浮桥靠着竹椅的扶手低低咳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就在咳嗽声中迅速地流失,像关不住阀门的水,悲哀无望地倾洒出来。

他抬头望了望太阳,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好像能感受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又有一种无法抵抗的虚妄袭来。

“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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