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被他亲手毁了。
回想自己的一生,先是残害了同父异母的手足,接着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质疑自己一手带大的亲生儿子,骂其为野种,对其生出了杀心。
最后又被自己的儿子和亲外甥算计。
因果轮回,一切都是报应。
这辈子,他一直在同自己最亲近的人算计,临死了,彻底地成了一个孤孤家寡人了,却又想起了他们。
长公主,裴国公,秦将军,甚至朱贵妃,朱侯爷,他都想了一遍。
最后脑子冷静下来,便突地问王兆,“他还祖归宗了?”
王公公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这段日子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很多人都在问这句话。
王公公点头道,“回陛下,文书昨儿就下来了,裴世子的身份已经公布于世,目前镇国公府还在修缮,完工后自是要回镇国公府。”
皇上神色一阵恍惚,轻轻地念叨道,“倒是同小时候挺像,长的像他娘,也像朕,像咱们周家的人,一点都瞧不出裴家的影子……”
王兆没有搭话,垂目立在跟前,听着他慢慢地说。
皇上顿了一会,又才转过头同王兆念了一声,“文儿……”念完又突地停下来,不往下说了。
他没脸去问。
王公公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无法回答他。
之前文王非要来乾武殿认他这个父亲,侍卫拦都拦不住,如今知道皇上没几个日子了,王公公怀着侥幸的心,派人去王府透了信儿。
几日了,也没见人上门。
王公公心头便明白,陛下是一个儿子都没了。
这大半年来,发生的这一切,就连王公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只得沉默地垂下头,守在皇上的床前。
皇上偏过头,看着王公公那副沉默的模样,心头也不存任何希望了,眸子轻轻动了动,“太子”两个字,卡在了喉咙口,酝酿了良久,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眼睛一闭,一幕一幕的画面便如潮水蜂拥而至,昔日那些故去的旧人,还有活着的那些恨不得让他死去的至亲,一张一张的面孔反反复复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皇上突地睁大了眼睛,气息越来越乱,眼前的几盏明灯,也跟着明一阵地暗一阵。
临近死亡时的恐惧,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害怕。
王公公也察觉出了他的异常,慌忙地俯下身,还未问出一句,便被皇上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眼睛满是恐惧地看着他,吃力地道,“药,药丸……”
以前有范伸在,药丸自然不成问题。
可如今,范伸已经不再是范伸,而是被皇上抄家灭族的裴家世子裴椋,那药丸,又上哪里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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