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门又被推开,吴仁感立刻站起身,看到来人是安德森,姿态稍有放松。
他拿着陈佳的手机,“我想你也清楚,一个中国人死在美国,不管她地位是否显赫,都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如果她的家属要向大使馆施压,我们肯定会查到底。但是,”安德森无奈一笑,“如果她的死,没有人在意,那么我们也会得过且过。”
吴仁感了然,“你们的人权、宪法只给美国公民,其他国家的人没有人权,是这样的吗?”
安德森低头,“某种程度上是的,每年那么多偷渡来的黑户,除了拉丁裔,亚裔也不在少数,如果出了事情,我们没有必要浪费社会资源在他们身上。法律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吗?那些人不能算是公民,他们的祖国也不会帮他们,甚至觉得会麻烦美国政府,所以……”
吴仁感冷笑,不再接话。
“所以我把手机拿出来,如果你想了解什么线索,手机里面应该有,我能做到的就是帮你拿出来手机,在有限的时间内交回去。”安德森说完,将手机推出来,放到吴仁感面前。
她看着手机,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才将手机拿起来,物证袋里的手机,破旧不堪,背后的手机壳依稀能够看出它的主人是个喜欢潮流的美女。
“谢谢。”
如果手机里还能有什么事情被吴仁感能够查到,徐途之也不会是徐书记。除了满屏幕的购物记录,飞机行程,还有和几个亲密友人的合照之外,吴仁感什么都查不到。
不过,她翻看着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的手机,心中隐隐生出寒意。
她感叹于徐途之的不着痕迹,什么事情他都做好了,清理好了。手机的内容不多不少——不少,做为一个正常人,她该有的社交痕迹一切都在。不多,有用的信息一个都没有。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者参与“杀人”的第叁者知道。又或许,只有自己知道,徐途之不会说什么的,他当着吴仁感的面,只会否认再否认。
不应该是这样,吴仁感叹出一口气。安德森表明了自己的无法帮助,她不可能一个人找出陈佳真正的死因。
她本能地认为,陈佳的死,应该查清楚,给她一个最公正的结果。但是,她又想,对她这个知情人士来说,她要不要去查?去搞清楚陈佳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样的话,会给自己惹上许多麻烦,矛盾两者交织,吴仁感十分烦躁。
起身走出去,到无人的街道边,掏出一支烟,点燃。
“纠结什么?”安德森突然从她身后走出来,吴仁感扭头远远地打量着他,才看出他姿态英俊,金发碧眼,不笑的时候确实严厉。
“没什么,”吴仁感说,安德森走到她身边。
“我看得出来,你在纠结要不要帮助这个人,”安德森认真地说,“作为警察,其实我对这些对吸食毒品过度的人没有什么同情心,纽约地铁站里都是这样的人,不光控制不住自己,还会给被人带来麻烦。但是,站在法律的角度,我觉得应该查,真相重要,相比真相大白,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保护好人,才是最重要的。”
吴仁感突出一口烟,她笑了,“公平正义不是这么定义的,”她歪着头眯眼看安德森,“但是你的观点有趣。”
“哦,好吧,我承认,我只有社区大学的学历,你可千万不要嘲笑我。”
“上课的时候,逃课了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吴仁感突然来了兴致,一本正经的木头美男她还没见过。
安德森摇头,“我觉得定义过于抽象了,我有自己的理解。”
吴仁感点点头,看着她吐出的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那还要考试干什么?”而后又笑了下,“也怪不得你上社区大学。”
安德森的表情什么样,吴仁感没注意,她吸完烟,扔到地下,用脚尖捻灭火光,“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管那么多呢!”
然后抬脚离开。
安德森看了看远去的吴仁感,又看了看她仍在地下的摇头,无奈摇头,弯腰捡起来,也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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