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相信!外公不可能丢下他们。他要去找外公问个清楚。
齐警宇抓起信就要往病房走,但动作还是没有在部队多年的齐寻宇快。齐寻宇把人抓了回来,按在楼梯上,眼里透着凶狠:“齐警宇,你现在给我冷静点!”整个楼道间回荡着齐寻宇训斥齐警宇的声音,他早该想到他这个一向稳重的弟弟在面对生离死别是无法保持最基本的判断力,“你还要再因为你那些自作主张的愧疚感困住老爷子多久!你想过他究竟为何不告诉我们这一切,一个人默默忍受吗!他在赎罪!替你,替我们所有人赎罪!”
如果当年外婆确诊老年痴呆前,他们能对她多上点心,哪怕多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年少的齐警宇把一切过错揽在自己身上,陷入深深的自责,还因此生了病,家里的重心也从处理外婆的后事转移到了齐警宇的心理问题上。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外婆的死和他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只不过他们选择了逃避,把全部罪孽都推给了齐警宇来承担,把自己摘了出去。这是何等卑劣的行为。
齐警宇如梦般初醒,懊恼地蹲在地上,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知道他现在非常失态,但他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齐寻宇又怎会好受。他比他这个弟弟在外公身边生活的时间还要长,要论对老爷子的依赖,他不比齐警宇少,但由于性格使然,他习惯了和老爷子顶嘴,用漫不经心的话来掩盖他对老爷子的关心。他总埋怨每次部队放假回去,老爷子就只用简单两道小菜来敷衍他,但如果连着两道家常菜都没了,他真不知道以后放假第一时间该往哪里去了。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了良久。
齐寻宇先打破了一言不发的局面,“爸妈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但老爷子生病的事情,我暂时还没告诉咱妈。”两兄弟都明白,如果大家知道了老爷子隐瞒病情的事,最伤心的会是谁。他们需要给自己一个冷静期,也需要给母亲一个接受的缓冲期。“然后等老爷子出院了,你和沈渝就先回去吧。老爷子有我照顾。部队那边,我再申个年假。至于沈渝那边,你给他说一声,我就不去了。”齐寻宇当沈渝的助理本就是闹着玩,为了追言荀,但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准备和他分手了。”说是分手,但似乎只是他结束单方面对言荀的纠缠。言荀那么讨厌他,估计知道以后自己不会再去骚扰他了,想必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齐寻宇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但脸上苦涩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头的两人还在想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而病房里,沈渝正听老爷子讲到了齐警宇去渝中读书的事。
“自他外婆去世后,小金鱼心里就落了病。这一病,就是好几年,整个人性情大变,跟变了个人一样,原来挺阳光的一人,却把自己困在……”老爷子悲痛地指了指心口,“……这里,整日不与人交流,后来还开始自残。手腕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身上,腿上,全是他掐自己留下来的淤青,就连脖子一圈也是红痕。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对自己下得去手啊!”那是齐警宇难以忘记的过去,同时也是老爷子化不开的心结,谈及此,老爷子几度哽咽,眼里含着愧疚的眼泪。沈渝总觉得老爷子描述出来的人,他在哪里见过,记忆力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浑身是伤,目光阴翳地盯着他,让他赔蝴蝶,说那是他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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