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拖了一点点,意味深长。
钟莹心中微凉,刚才的目光和语气太熟悉,几乎与后世人重叠。每当她说谎,耍赖,无理取闹时,他就这样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别闹。
他看到自己的奸笑了?他看穿自己的诡计了?
白纸少年还没有这样的洞察力吧,钟莹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五年婚姻留下的后遗症很严重,他不仅是老公,也是金主,从一开始她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放肆也是一步步来的,察觉到他退一步,她才敢进一步。
钟莹骨子里对他有畏惧,老男人城府深不可测,花团锦簇下暗藏的阴谋与手段她无力匹敌。众人都说她仗着晏宇宠爱愈发嚣张,可其实钟莹的“度”把握得很好,挥金如土可以,纵情玩乐可以,冲他耍性子发脾气可以,甚至当面喊他老头子也可以,唯独戴绿帽子不可以。
多少俊俏小哥在身边来来去去,钟莹能勾个下巴摸个胸脯已是极限,还想深入,他那面瘫特助就会鬼魅般出现,说,太太喝多了,我送您回家。
来个两三次,钟莹明白了他的底线在哪儿,她敢给晏宇戴绿帽子,晏宇就能让许家万劫不复。从此玩归玩疯归疯,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能重获新生,不需背负家族重托,摆脱晏宇的精神压迫,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肆意交朋友撩小哥,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啊!但一想到可分割份额,钟莹立刻心如止水。
跟财富比,小哥啥也不是,在贫民窟撩小哥,快乐根本不存在。
向着金光闪闪的大胡萝卜仰起尚不算白皙的小脸,钟莹甜甜地说:“我回家休息了,晏宇哥哥再见。”
晏宇站在校门口目送父女俩离去,半晌摇了摇头,恕他眼拙,三次见面,从这个女孩儿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晏辰形容的“仗义,纯朴,傻乎乎,特讨人喜欢”。
钟莹又在家苟了七天,继续她的美丽修行,中途钟静回来了一趟,问她住校还是走读,如果走读可以去离学校比较近的姥姥家和她一起住。
钟莹想了想,问她,“爸怎么办?”
钟静当即嗤笑一声,“你还操心他?前段时间他下部队点验,跟通信团宣传股的一个女干事走得特别近,那女的来部里找他两回了。劝你还是跟我去姥姥家吧,别耽误人家发展第二春。”
钟莹吃惊,她天天跟老钟住一块儿都不知道这些事,钟静远在安宏区姥姥家,竟对老钟的私生活一清二楚,多大仇多大怨啊。
她一拍床板,义正严辞:“我不去,不给坏女人腾地方,我要在家看着爸爸不能犯错误!”
犯什么错误?鳏夫也有寻找幸福的权利,不该受道德绑架。
钟静来意正是如此,小舅舅的师部调令下来了,不能再时时刻刻盯着老钟,生怕有坏女人趁虚而入,这才来找妹妹说一番反话。此时脸色好看多了,她拍拍钟莹的肩膀,语带哽咽:“我也不想让他孤老终生,可是妈妈才走了两年,他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的,太薄情寡义了,我替妈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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