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闷头吸面条,连头都不敢抬。
“你还去那种地方啊?”少年重新夹起牛舌,泄愤似的嚼烂它。要不是男人主动承认,让他想破脑袋也没法把男人和gay吧扯上关系。
gay吧是什么地方,少年尽管没去过也能猜出来,又不是没看过新闻,没听过别人说。什么gay吧里的艳遇或者灌酒,私生活混乱,花钱包养或者公共情人,各种乱七八糟的词。
他以为,男人这样的身份,最起码是在某次公众场合被老混蛋勾引了。老混蛋还不到45岁,放在10年前,简直是英俊有为的投资商,大导演。
可10年前的自己呢……少年又嚼碎一块冰,10年前自己还在院子里玩泥巴。
“你为什么去那种地方?”少年又问。男人低头吃面,他在桌下踢男人的鞋尖,不厌其烦地提醒他回答问题。
男人也没想告诉少年这么多,好久没出来玩儿,又见着了粉丝,一下太高兴了,心门逐渐开了一条缝。他的心更重,怕少年从别人、从他父亲嘴里问出这些事,怕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张白纸,还不如亲口告诉他。
“就是去玩儿的。”男人说,说完又怕从少年眼里看出失望,“就是普通的玩儿,我……我只是去玩儿的,偶尔也喝杯饮料。”
烤炉里迸出一颗油点子。
“我那时候,偶尔,去一次的。背着经纪人。”男人把牛板筋放上去,一不小心就烤焦了,“老板是圈内的……朋友。我也是成年人,也会去交朋友,也……”
算了,越说越乱,男人闭上了嘴,专心当烤肉工具人。
少年倒是没说什么,还把那块烤焦的牛板筋吃掉了。他倒是不相信男人会在酒醉金迷的场合里乱搞,只是不懂,想不明白,因为男人完全不像会去那里的人。
一想到男人在酒吧的卡座里和别人随意聊天,还交朋友,少年就不舒服。他那时一定是gay吧里最吸睛的存在,就算只穿T恤和牛仔裤,随便往哪里一坐就有人请喝酒了。或许他喝醉了还会下场跳舞,眼神带钩子,身体瘦又嶙峋,不说话就能把别人手上的烟要过来。
会有谁请过他喝酒呢?少年把10年前的飞醋吃了一遍,恨不得骂他们不安好心,接近男人都是居心叵测。全世界的男人除了自己都是王八蛋,都想一亲芳泽。
自己不是王八蛋,自己除了一亲芳泽,还想照顾他。自己不是泡他,是追他。
回家的路上少年一直在想象,想象男人去的酒吧是哪一家,想象他会穿成这么样。男人应该是喜欢丝绸的,他连睡衣都买丝绸的,一定会有绸缎的衬衫吧。
是什么颜色?白的?黑的?还是带花纹的?是低领吗?会戴项链吗?
一路上少年都在琢磨这个事,高中生的心胸就这么窄,一想到别人都看过了,这口气就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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